马车行驶在路上。
森德坐在车厢里,前往坎伯兰家。
马车前进一阵后忽然停下,森德看见车夫和一个黑发青年交流几句,接着车夫收下青年给的铜币,指了指车厢。
车门被拉开,黑发青年快步上车,坐到对面,他怀里还抱着一只粉色的大肥猪。
青年样貌端正,脸上挂着若隐若现的笑容,看上去挺好相处的。
森德打量他两眼,随后看向窗外,没再在意青年,拼车的事很正常,青年要去的地方应该和他顺路。
“森德部长。”黑发青年声音爽朗。
森德收回目光,朝他轻点点头,以示招呼。
“我叫托马·悠莱,您叫我托马就行。”托马把大粉猪放到座位上,不请自来起身坐到森德旁边,声音放小许多,确保车夫听不见,
“裁决团让我跟踪您。”
“哦?”森德没有很在意。
当年在皇家培训时,森德的反侦察能力是出了名的好,他说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森德知道裁决团会耍手段,自他那天夜里离开之后,就一直提防有尾随,不过从没察觉到有人跟踪,所以他才敢明目张胆的行动着。
见森德一脸不相信的模样,托马自证道:
“沈锋还活着,昨晚你们商量如何控制裁决团,地点确定在云边礼堂,除了你们之外好像还有个人,我忘了是谁……”
托马越说,森德脸色越难看。
眼前这青年说的完全正确。
森德下意识按住刀柄,右眼冷冷斜视:
“你怎么做到的,我完全没觉察。”
托马揉揉头发,笑道:
“我这人天生存在感就特别低,有时候站在别人面前都不一定被关注,骑猪在路上狂奔也无人在意,我听力也特好,老远的声音我都听得见,不过您放心,我是站在您这边的。”
托马赶紧把最近的事情快速讲了一遍,没放过任何细节。
森德听后,手慢慢离开刀柄。
如果裁决团知道托马知道如此多秘密,是绝对不会留他活口的,换做森德站在托马的角度决断,他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只有解决裁决团,才是唯一生路。
森德长松一口气,心有余悸:
“想不到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奇人,幸好你聪明,做了正确选择。”
托马摊摊手:
“这也是无奈,要是岛上只有我一人,逃跑才是最好的,但我奶奶得了癌症,就住在墨托中央医院,妈妈要照顾她老人家,老爸天天醉酒不回家,我一逃,不仅家里经济来源断了,裁决团也不会放过他们。”
“喂。”森德忍不住吐槽道,
“你神经这么大条?我们才聊多久你就说这些?家底情况都透干净了,万一我不是好东西,想拿捏你一定会从你家人开始动手。”
“唉?”托马看向森德,他以前没怎么接触过这位禁军部长,现在看来,怎么,怎么思想多少带点阴暗呢……
森德拍拍他肩膀:
“既然你加入我们,就是同伴,我只是想提醒你,对任何人都要谨慎,不要轻易暴露软肋,不然会吃亏的。”
托马老早就有这习惯,和人聊不过三分钟就容易掏心掏肺唠家常,他也有尝试过改,不过好像很难。
森德把话题拉回正轨:
“你打算怎么帮我们。”
这点托马已经想过:
“现在云边礼堂已经封锁,限制无关人员进出,我有裁决团给的通行令,可以帮你们进去实地考察布局,然后记录下来。”
“好,非常感谢。”
“我也是为了自已。”
两人紧紧握手,合作达成。
“那我先去行动了,您忙您的。”
托马抱起大粉猪,推门跳车离开。
————
傍晚,墨托城内。
艾尔琳已经找了大半天,没看见其他残肢的影子。
此刻,她正站在云边礼堂的对面。
礼堂占地极大,主体呈长方形,线条简洁有力,正门由厚重黄木制成,门上拱券雕刻着层层浮雕,壮观恢弘。
中央塔楼高耸入云,精美银饰在阳光照耀下微光闪烁,塔楼周围环绕小巧尖塔和雕像,增添许多灵动神圣。
明天晚上就是森德的庆功礼会,这附近热闹许多,来往人群进进出出各自忙碌,有负责装饰,有负责运送食物,还有许多安保卫兵。
她注意到一个黑头发的青年神神秘秘走出大门,胳膊夹了一沓纸张,骑上拴在路边的大粉猪,一溜烟跑走。
这年头,什么样奇奇怪怪的坐骑都有,艾尔琳见怪不怪,上次她还看见有人坐鼻涕虫拉车呢。
她重新看向礼堂,想从正门进去不可能,卫兵需要检查工作证件才放行,没办法下,艾尔琳选择先把周围路线和建筑分布熟悉清楚。
这个工作花了她三个多小时,等回过神来后,天已经黑了。
“忘注意时间了……”
艾尔琳赶紧把绘好的详细图纸全收进包里,路边打了一辆铜管车,去铁匠铺取走沈锋的假体。
这具假体锻造很漂亮,抛开脚底轮滑不谈,最有用的就是躯干部位,里面是完全镂空的,胸口可以开合,铁匠甚至贴心配了一套锁和钥匙,这让躯干就像是一个储物箱。
铜管车很快驶入小路,已经进到南玉小镇,却突然急刹住。
司机脑袋探出窗,骂骂咧咧:
“喂!想死啊!滚开啊!”
艾尔琳向前张望,只见小路中间直愣愣躺着个人,看模样是年纪不大的少女,样貌可爱。
少女衣着朴素,只穿着条白色碎花连衣裙,身上一点儿多余装饰也没有,腿上套着中长白筒袜,鞋子也是最普通的小皮靴。
她手里拿着胳膊大小的酒瓶,即便人摔倒在地,依旧保持酒瓶竖着,没让里面的酒洒出来。
艾尔琳跳下车上前查看,一靠近就是股浓烈酒精味扑面而来,她不了解酒,不知道这少女喝的是什么。
只是少女通红的脸庞让她意识到,这姑娘醉得厉害,身子骨软绵绵的,扶都扶不起来。
“不能把她就这样放在路上。”
艾尔琳拽住她胳膊,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她拖到路边。
她试图叫醒少女:
“小姑娘,醒醒,你家人呢,我帮你找他们吧?”
少女朦朦胧胧睁开眼,说话口齿不清:
“里……里斯拉果?(你是哪个?)”
艾尔琳脑袋一歪,她没听懂。
少女又灌了一大口酒,然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