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江涛如往常般早早醒来,但他并未着急起身,只懒懒的躺在床上。
昨天在范通家,众人的情绪亢奋到了极点,就如高考的学子般,既兴奋又紧张,既盼着那刻早点到来,又怕出什么差池。
这反而让宋五感到不安,他不得不宣布休息一天,让成员放松下紧张情绪,用更好的状态迎接“决战”时刻到来。
趁着今天空闲,江涛决定再出趟城,去把易拉罐拿来,以便中秋过后给李员外一个交代。
唉!别人能偷得浮生半日闲,自己还要疲于奔命,也不知怎么了,穿越才没几天,人情债似乎越背越多,还都还不完。
首到日上三竿,江涛才无奈起身,询问了下小二,得知江小乙己出门联系闲汉,于是洗漱一番,准备出城。
才出店门,见街口告示牌前有一堆人围观,正嬉笑的讨论着,气氛很是热烈,还有个衙差站在告示牌下,双目巡视着人群,表情十分严肃。
这告示牌前往常并无人驻足,今日怎生这般热闹?
江涛好奇心起,走过去观看,就见告示牌上贴着画影图形,有识字之人正在念榜,听得读道:“榜上第一名正贼宋西,系郑州奉宁军人,有知悉者报与官府,赏银千两,凡藏匿者,与贼首同罪。”
再看榜上图像,画着个瘦瘦的汉子,长的尖嘴猴腮,嘴唇上留着稀疏的胡须,真是曾劫持过自己的宋西。
江涛心里一惊,这贼大胆怎么还在汴京,正想细看榜上文字,肩上被拍了一下,转身来看,见杨源背负着药箱,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杨大哥,出诊去吗?”江涛忙打招呼。
杨源没有答话,把江涛领到街角边,这才轻声道:“宋五真是条好汉,昨晚搞了次大活,把张员外家盗了,整整一大担珠宝,官府震怒,正全城缉拿……”
说到这里,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笑意。
对于宋西曾劫持自己,江涛心中虽无芥蒂,但见杨源如此推崇个强盗,心中不免有些诧异,于是忙道:“杨大哥,咱不得不说,这宋西毕竟是大盗,做出这等事来,也不见得多显能耐。”
杨源笑道:“兄弟说的是,但此事让人解气的紧,你可知那张员外有个外号叫禁魂张嘛?”
江涛道:“这个确是不知。”
杨源:“禁魂张非善良之辈,仗着有钱有势,每每欺压百姓,是个虱子背上抽筋,鹭鸶腿上割股的货色。”
原来如此,江涛想起方才众人皆面露喜色,心中顿时释然,于是笑着对杨源道:
“看来这宋西的本事也不亚于鼓上蚤时迁了。”
杨源也不知时迁是那个,只问:“兄弟出门是想去哪里耍?”
江涛笑道:“闲着也是闲着,打算出城逛逛。”
“汴京出了这般大案,今日出城官府必定严查,兄弟这副打扮,恐怕不妥,出城更是不便。”
杨源说完拿起药箱便转身离去。
江涛一想,此话确有道理,往常城防松懈,今日却是不同,要是被衙役发现自己是“髡人”,定会惹出事端来。
罢了,罢了,今日且避下风头,不出城了。
既然不出城,想着也是无事,不如就附近逛逛吧,才走了没几条街,发现每条街道都贴有榜文,还有不少差役巡街,脚步不由踌躇起来,
心里暗暗思忖,万一被盘查,衙役听得自己古怪口音,说不定按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的原则,把自己弄进官府去盘问,那岂不麻烦。
罢了罢了,老子不触这个霉头,今日且做个缩头乌龟,就在王员外家待着好了,这般真要有差役盘问,王员外也可帮着遮挡一番。
想到这里便急急赶回,好在路上也无差役盘查,待到王员外家,见王员外亦在人群中看榜,这次他变得小心,只等王员外看榜回来,这才上前招呼。
“真是一条好汉,竟敢惹禁魂张,来来来,随我浮一大白去。”王员外笑着拉住江涛。
江涛欣然应允,能让王员外大白天找酒喝,看来谁都不待见禁魂张啊,反正自己不出城,闲着也是闲着,喝就喝吧。
待酒拿来后,王员外先自斟一盏,也不与江涛谦让,一口饮尽,然后长长吁了口气。
“王老今天好兴致啊。”江涛帮王员外斟满酒。
“痛快痛快。”王员外大笑,历数禁魂张在汴京干的坏事,大赞宋西仗义之举,说到酣畅处竟然是酒到盏干,尽显豪迈之态。
正闲聊间,就听得门外一声吆喝:
“香饮子,别处尝不到的香饮子。”
这声音一听便知是李麻子,只是腔调极为怪异,完全不掩饰得意洋洋的情绪。
江涛甚觉诧异,到店门口探头观看,见到曹小郎与许叟走在街上,立时明白了李麻子为何这般,这是故意揶揄曹小郎呢。
又看到两人是推着饮子车来的,不禁暗暗好笑,曹小郎只得一日空闲就憋不住,要找李麻子算账了。
此时又听得李麻子吆喝:“没金刚钻不揽瓷器活,香饮子就是香饮子。”
曹小郎头埋的很低,只顾拉车向前,但他并未把车停在街边,竟首推进了王员外家。
江涛忙上前劝慰:“休理那厮,今天就要他难堪,摘了他香饮子的招牌。”
哪知曹小郎连眼皮都不抬,只顾着整理车上的瓶瓶罐罐,表情平静的如不起涟漪的湖水。
就在几天前,江涛只随意调侃了下,没想到就触了逆鳞,弄得曹小郎暴跳如雷,差点与自己翻脸。
没想现在宛如变了个人,似乎对李麻子的挑衅根本无感,全无了争强好胜心。
这让江涛很是吃惊,正待询问为何如此,就听得王员外笑道:
“别人是十年磨剑,小郎才过得一年就回来报仇。”
曹小郎笑道:“王老说笑了,咱是担心宴席上饮子不够,趁今天得空,再拿了些来,有备无患嘛。”
江涛问道:“不打算找回场子,教教李麻子怎生做人?”
曹小郎微微一笑:“咱这酒水要用在宴席上,哪有心思与李麻子斗气。”
“好好,祝明日宴席旗开得胜。”王员外边说边忙邀曹小郎与许叟入座饮酒。
许叟拱了拱手:“多谢王老赐酒,小可要温习下评书,需先告辞了。”
曹小郎亦道:“咱己与范通约好,要再调配些酒水,下次再来讨王老的酒喝。”
李麻子还在街上一个劲嘚瑟,声音传进店里,刺进曹小郎的耳中: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看,香饮子就是香饮子,快来喝哦。”
“斗败的凤凰不如鸡,落荒而逃喽。”
曹小郎依旧表情平静,他向王员外拱了拱手,然后与许叟出了店门,在李麻子嘲笑声中,两人身影慢慢消失在了街角。
看到这情景,江涛心里五味杂陈,小乙清早就去找闲汉联系业务,许叟急着温习评书,曹小郎忍辱负重没反击李麻子,大家都为宴席拼尽了全力。
唉!希望明天一切顺利吧。
江涛在心里暗暗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