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乔蹑手蹑脚钻进刺莓丛,腐叶在绣花鞋底发出细碎的脆响。
符纹光丝凝成的箭头突然散作满天星,在她眼前拼出个歪歪扭扭的"危"字。
"这是要闹哪样呀?"她踮脚戳了戳闪烁的光点,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远处黑土地翻涌如煮沸的墨汁,昨夜埋的雷击木枝竟抽了半人高的新芽,叶片上凝结的露珠泛着铁锈红。
腐叶堆里滚出来的珍珠白果子突然蹦到她掌心,果皮裂开细纹渗出蜜汁。
林雨乔舔了舔嘴角,这果子向来能补充精神力,莫不是空间在催她吃?
三两口吞下果子,后颈锦鲤鳞片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西南角青铜门残片震得叮当作响,符纹光丝突然拧成绳索拽着她往前跑。
林雨乔踉跄着穿过雷击木丛,绣着鲤鱼戏莲的衣角被荆棘勾出丝线。
"爷爷的烟锅灰!"她望着眼前景象倒吸凉气。
原本种着玉米的垄沟裂开半丈宽的口子,地底涌出的青光凝成旋涡,卷得玉米须满天飞。
五只灰扑扑的田鼠排成八卦阵型,正冲着旋涡作揖。
营地那头突然传来铜锣闷响。
林雨乔心头一紧,这是李凌云和她约好的示警暗号。
符纹光丝突然聚成镜面,映出外头景象——王逸尘正把赵焕新往粮车底下推,两人腰间鼓鼓囊囊的,八成藏着割粮袋的镰刀。
旋涡里突然伸出条青藤,卷住她脚踝就往里拖。
林雨乔反手抓住雷击木枝,树皮上焦黑的雷纹亮起金光。
腰间的鲤鱼荷包突然鼓胀,两片金鳞跃出来贴在旋涡边缘,硬生生撕开道缝隙。
"丫头!"林敬贤的吼声穿透空间屏障。
老人举着冒火星的铜烟锅冲进来,烟灰簌簌落在旋涡里炸出朵朵青莲。
李凌云拎着铜锣紧随其后,锣面上贴的驱邪符无风自动。
林雨乔趁机甩出把灯笼果籽,果籽沾到青光立刻疯长成藤网。
她突然发现旋涡中心浮着半片青铜门残片,上头刻的云雷纹与林敬贤烟锅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接着!"林敬贤甩来烟锅袋,林雨乔凌空接住时,袋里滚出三颗包着红纸的灶糖。
这是过年时她藏在空间里的,糖块沾了青光竟化成金锁链缠住旋涡。
外头突然响起张秀珍尖利的骂声:"作死的王逸尘,敢动老娘的腌菜坛!"
符纹镜面里,赵焕新被突然炸开的坛子溅了满脸辣椒水,王逸尘举着的粮袋破洞里哗哗漏出陈米——那米粒沾地就生根,眨眼长成带刺的藤蔓。
林雨乔噗嗤笑出声,这分明是她上回用精神力改造过的抗旱稻种。
分神间旋涡猛地暴涨,锦鲤鳞片突然脱离皮肤浮在空中,鳞片上的朱砂符咒红得滴血。
"闭眼!"林敬贤突然把烟锅灰撒向旋涡。
林雨乔感觉有冰凉的手捂住她眼睛,鼻尖嗅到陈医仁银针上的艾草香。
旋涡中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怀里的鲤鱼荷包剧烈颤动起来。
最后一丝青光湮灭时,林雨乔掌心突然浮现青铜门纹路。
她没看见旋涡深处有双金瞳一闪而逝,更不知道荷包里少了片带着齿痕的锦鲤鳞——那齿痕像极了雷击木上的焦黑纹路。
"当心脚下!"李凌云的铜锣擦着林雨乔耳畔飞过,哐当砸中王逸尘摸向粮袋的手。
陈年糯米混着艾草灰的驱邪粉从锣面迸出来,沾到王逸尘袖口就烧出焦糊味。
林雨乔借着人群骚动往驴车后躲,指尖还残留着青铜门纹路的灼热。
她偷偷摸出颗灯笼果籽塞进衣襟,果籽沾了汗立刻变成半透明的琥珀色——方才空间里撕下的青藤碎屑正缠在上头簌簌发抖。
"哎哟喂!"赵焕新突然抱着脚跳起来,裤腿里钻出株顶着红果的刺儿菜。
这分明是张秀珍前日教她认的止血草,怎的平白长出倒钩来?
林雨乔咬着嘴憋笑,准是空间里那些沾了青光的稻种在作怪。
刘婉容拄着枣木拐杖挤过来,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吓人:"锦鲤吐珠,祥瑞啊!"她枯枝似的手指戳向赵焕新乱蹬的布鞋——鞋底粘着的陈米不知何时发了芽,青苗蜷曲的纹路竟拼出个"福"字。
王逸尘见状不妙,抬脚就要踹粮车。
林雨乔悄悄将雷击木屑弹进他裤管,焦黑的木屑遇汗便炸开细碎金芒。
这招还是跟林敬贤烟锅里的火星子学的,果然见那泼皮突然僵住,举着镰刀的手抖得像抽风。
"逸尘哥中邪啦!"林雨乔捏着嗓子尖叫,顺手把最后半颗灯笼果塞给路过的山羊。
那畜牲嚼了两口突然撅蹄子狂奔,尾巴上沾的果浆甩出串荧光,正巧映出王逸尘腰间鼓囊囊的粮袋。
张秀珍眼疾手快扯开袋口,陈年高粱哗啦啦倾泻而出。
沾了泥的粮粒刚落地就疯长,带刺的藤蔓缠着王逸尘脚脖子首往上蹿。
林雨乔趁乱往李凌云手心塞了片锦鲤鳞,鳞片上的朱砂纹路正对应粮车轱辘印。
"东南角!"李凌云暴喝一声,铜锣擦着地面横扫过去。
藏在草窠里的赵焕新被震得滚出来,怀里还抱着捆浸过油的麻绳。
陈医仁银针疾射,扎得那泼皮抱着屁股原地打转,活像被火钳烫了的耗子。
林雨乔刚要松口气,后颈突然针扎似的疼。
空间里那片青铜门残纹在她掌心游走,烫得掌纹都泛出青光。
她假装弯腰捡山枣,把发热的手掌按在驴车辕木上。
老榆木突然暴出嫩绿新芽,抽条的声音竟似孩童呜咽。
"丫头!"林敬贤的烟锅杆重重敲在车辕,火星子溅到新芽上腾起青烟。
林雨乔嗅到焦糊味里混着铁锈腥气,这味道和空间旋涡里的青光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起旋涡深处那双转瞬即逝的金瞳,后背倏地爬满冷汗。
西北方传来老鸦凄厉的啼叫,惊得拉车的老驴首打响鼻。
刘婉容的枣木拐突然"咔吧"裂开道缝,藏在杖头的铜铃铛滚落在地,叮叮当当朝着荒坡方向乱窜。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远处山坳腾起惊鸟如黑云压顶。
林雨乔的鲤鱼荷包突然鼓胀欲裂,五片金鳞自动飞出来悬在半空,拼成个残缺的门环形状。
她盯着地上乱跳的铜铃,发现铃铛表面凝结的晨露正倒映着诡异红芒——那颜色像极了空间里铁锈色的露珠。
震动持续了整整七息。
当最后一片枯叶落地时,拴粮车的麻绳齐刷刷断成棉絮,拉车驴子前蹄跪地怎么也不肯起身。
林雨乔摸着重新冰凉的青铜门残纹,听见林敬贤烟锅里火星子噼啪炸响的声音比往常急了三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