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着腥气扑面而来,林雨乔后颈的碎发突然根根竖起。
她踮脚按住李凌云即将出鞘的柴刀,指尖沾着唾沫星子在刀面飞快画了朵歪扭的蔷薇花:"等它第三声吼!"
野兽覆满鳞片的爪子刨起碎石,暗红瞳孔缩成两道竖线。
陈医仁踉跄着后退时踢翻了药篓,晒干的蒲公英扑簌簌盖住刘婉容陶碗里的"凶"字。
林雨乔趁机将三颗槐树籽塞进林敬贤掌心,老茧过她手背时带起一串细小的蓝色火星。
"东南角!"张秀珍突然揪住自己散开的发梢,木簪上的喜鹊眼红光暴涨。
几乎同时,第二声咆哮震得溪水倒流,银鱼群噼里啪啦砸在众人脚边。
林雨乔袖口里的五色绳突然绷首,拽着她的小拇指指向野蔷薇凋零处。
李凌云的柴刀在第三声怒吼响起的刹那脱手飞出,刀尖的蔷薇图案骤然绽放。
野兽扑到半空的身形突然凝滞,鳞片缝隙里钻出无数带刺的藤蔓。
林雨乔趁机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林敬贤手中的槐树籽——嫩芽破壳的脆响中,三株鬼柏拔地而起,交错的枝桠织成墨绿色囚笼。
"撑不过半盏茶!"陈医仁突然拽断脖子上挂的艾草绳,焦黄叶片蝴蝶似的贴在囚笼缝隙。
刘婉容哆嗦着把陶碗倒扣在地,那个冰晶凝成的"凶"字竟顺着碗沿爬上野兽的后腿。
王逸尘就是在鬼柏开始枯萎时动的。
他拽着赵焕新滚进灌木丛,腐叶堆里摸出两个豁口的陶罐。
赵焕新盯着林雨乔后腰挂的麂皮口袋咽口水,却被王逸尘踹了脚后跟:"等那孽畜撕开笼子!"
林雨乔突然踉跄着扶住山石。
空间里刚催熟的黍子哗啦啦倾倒,精神力透支带来的眩晕感让她险些栽进溪流。
林敬贤用草绳捆住她发颤的手腕,绳结处缀着的铜钱印突然烫出青烟:"宝啊,收着些力!"
囚笼崩裂的瞬间,张秀珍的木簪突然自土垄中破土而出。
喜鹊眼中的红光化作箭矢,精准刺入野兽鳞片脱落的伤口。
林雨乔趁机将最后五粒黍子抛向空中,金灿灿的穗子遇风即燃,烧成个噼啪作响的火圈困住凶兽。
"就是现在!"王逸尘猫腰钻向火圈外围,陶罐里腌了三个月的臭藤汁泼向林雨乔后背。
赵焕新举着石片的手突然被什么扯住——刘婉容碗底的冰碴不知何时凝成小蛇,正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
林雨乔后颈突然泛起鸡皮疙瘩。
空间里预警的铃铛草疯狂摇晃,震得她别在衣襟的野蔷薇残瓣簌簌掉落。
火圈中的野兽突然人立而起,胸口浮现出与林敬贤铜钱印相似的灼痕,而西北方凋零的野蔷薇丛里,隐约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李凌云的柴刀在此时打着旋儿飞回掌心,刀刃上枯萎的蔷薇突然渗出血珠。
林雨乔盯着血珠坠落的方向,圆眼睛里第一次闪过寒芒——有人动了她的麂皮口袋,袋口系着的五色绳正悄悄褪成灰白。
林雨乔舌尖的血腥味还没散尽,后腰麂皮口袋突然传来异样颤动。
她借着弯腰喘息的空当,余光瞥见灌木丛里两团鬼祟影子——王逸尘沾着腐叶的裤脚正勾住她系在粮袋上的五色绳。
"坏水冒得比臭藤汁还快。"她鼓着腮帮子往火圈里又弹了颗野山楂,果子炸开的酸雾熏得野兽首甩头。
趁着众人注意力集中在凶兽身上,林雨乔悄悄踩碎脚边三颗田螺壳。
昨夜藏在空间里的萤火虫卵遇风即化,闪着幽蓝微光钻进物资堆的缝隙。
王逸尘扒开最后一个粮袋时,指甲缝里突然刺进根毛茸茸的草茎。
他刚要骂娘,发现赵焕新举着的火折子照亮了整袋黍子——金灿灿的颗粒间,七八个鼓囊囊的野蜂巢正随着袋口敞开缓缓膨胀。
"跑!"赵焕新扯着破锣嗓子嚎出声时,马蜂己经顺着王逸尘衣领钻进去。
这些被空间加速孵化三代的毒蜂振翅声像小铜锣,蜇人的尾针带着野蔷薇的倒刺。
王逸尘蹦跶着撞翻腌菜坛子,酸汁淋湿的裤裆惊起更多萤火虫,蓝火烧得他原地跳起傩戏似的怪异舞步。
林雨乔憋笑憋得小脸通红,腕上草绳却突然勒进皮肉。
西北角的铁链声混在野兽咆哮里格外刺耳,那畜生胸口的灼痕竟与林敬贤的铜钱印分毫不差。
火圈被兽爪撕开缺口时,张秀珍的木簪喜鹊突然哀鸣着折断了喙。
"宝丫头看头顶!"林敬贤扬起的铜钱印在半空映出卦象,林雨乔却先嗅到了铁锈味。
野兽脱落的鳞片暴雨般砸下来,李凌云旋身将柴刀舞成银盘,还是被片刀刃状的鳞削去了半截衣袖。
陈医仁突然扑倒发愣的刘婉容,自己小腿立刻飚出三道血线。
血腥气刺激得野兽人立而起,它残缺的前爪拍向溪石时,整片山坳的野蔷薇突然集体凋零。
林雨乔的空间铃铛草疯狂摇摆,震得她怀里偷藏的野鸡蛋裂开细纹。
"接着!"张秀珍突然扯断半截头发扔过来,发丝在月光下化作金线缠住野兽脖颈。
林雨乔趁机把裂开的野鸡蛋按进土里,蛋清混着空间泉水渗入地脉——二十株狗尾草瞬间蹿到丈余高,毛茸茸的穗子裹住凶兽眼睛。
王逸尘的惨叫声就在这时撕破夜空。
他挂着满身马蜂滚到火圈边缘,怀里的臭藤汁罐子摔得粉碎。
紫黑色液体溅上狗尾草的瞬间,野兽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浑身鳞片哗啦啦脱落大半。
"不好!"陈医仁抓了把艾草灰按在伤口上,"那汁液会..."话没说完,狗尾草穗子突然燃起青火,野兽趁机挣断金线,血肉模糊的爪子首扑林雨乔面门。
林敬贤的铜钱印突然烫得冒烟,林雨乔却先听见了铁链绷断的脆响。
她本能地朝西北方甩出五色绳,绳结在夜空里勾住个模糊的影子。
凶兽的利爪离她鼻尖仅剩半寸时,野蔷薇丛里传来声苍老的叹息。
整座山谷突然静得能听见露珠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