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乔正被这诡异景象惊得恍惚，井绳上的藤蔓突然绞紧林雨乔的手腕，朱砂符咒泛着血光钻进皮肤。
赵卫忠的刀锋刚劈断两根藤条，陈德望的救兵就踹开了柴门。
"小丫头片子还敢作妖？"为首的络腮胡一脚踢翻辘轳，冰渣溅在林雨乔冻红的鼻尖上，"陈德望心善才留你们全尸，这符咒可是苗疆......"
银铃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林雨乔借着踉跄的动作将手心贴住井壁。
灵泉幻影里枯萎的麦穗簌簌落进药田，她咬着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把最后三粒止血草种子埋进空间黑土。
"大哥哥别生气嘛。"她缩成团子状往后蹭，水葡萄似的眼睛蓄满泪花，"福宝只是怕冷......"藏在袖口里的指尖正疯狂掐算时辰，方才在空间催熟的毒芹应该还有半盏茶就开花。
陈俊逸裹着貂裘挤进人群，镶金边的靴子故意碾过林雨乔的裙摆："早这么乖巧多好，本少爷院里还缺个......嗷！"
惨叫声惊飞了屋檐的寒鸦。
林雨乔看似慌乱蹬腿的动作精准踹中对方胯下，藏在鞋底的毒芹花粉顺着绸裤飘散。
陈俊逸捂着裆部满地打滚时，十几个壮汉突然接连栽进雪堆——他们踩过的脚印里，暗红色的荆棘正分泌出麻痹汁液。
"这妖女会巫术！"络腮胡的刀哐当落地，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指尖开始发紫。
林雨乔趁机滚到赵卫忠身后，借着老槐树的阴影往嘴里塞了把灵泉枸杞——方才催动荆棘生长耗尽了精神力，舌尖己经尝到血腥味。
林敬贤突然颤巍巍举起烟杆："各位爷仔细瞧瞧，这符咒藤蔓缠的是不是陈德望的八字？"老人枯瘦的手指划过藤叶上的朱砂纹路，"子丑寅卯......哎哟，这莫不是借命换运的邪术？"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有个年轻护院突然指着陈俊逸惊叫："少爷的眉心在渗黑血！"众人这才发现，那些麻痹倒地的汉子们身上都缠着细若蛛丝的藤蔓，另一端竟连在陈德望的虎头杖上。
混乱中，林雨乔瞥见灶房窗棂闪过半块靛蓝头巾。
孙慈萱佝偻着背往腌菜缸里塞了团油纸包，沾着酱汁的手指在缸沿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八卦图案，浑浊的眼睛朝西南角粮仓飞快瞥了两眼。
柴房外的梆子声敲过三更，林雨乔蜷在稻草堆里就着月光展开油纸包。
盐渍梅子的酸涩味里裹着张泛黄的黄历纸，孙慈萱歪歪扭扭写着"辰时三刻，灶上蒸笼"——这是陈德望每日雷打不动要吃燕窝羹的时辰。
"老狐狸居然怕杏仁..."林雨乔舔掉指尖的盐粒，药田里新结的苦杏正在空间里沙沙作响。
她借着给灶房送柴火的由头，把三粒裹着灵泉的杏核塞进柴垛缝隙，谁知次日天还没亮，陈德望院里突然换了六个新厨子。
"小丫头片子想给老爷下毒？"络腮胡狞笑着把杏核碾成粉末，粗粝的巴掌拍得柴堆簌簌落灰，"昨儿后厨逮着个偷油婆，这会儿还在马厩嚎着呢！"
林雨乔捏着竹筐的手指发白。
马厩方向传来断续的呻吟，孙慈萱惯常戴的靛蓝头巾正挂在晾衣绳上随风摇晃。
她突然蹲下身捂住肚子："福宝肚子疼...要拉在柴房了..."
趁着守卫嫌恶后退的空档，她扑到墙角佯装呕吐，袖口里抖落的毒芹种子瞬间被空间转移。
沾着唾液的种子沿着墙根滚进排水沟，细若蚊足的根须借着昨夜积雪消融的水汽，悄无声息扎进粮仓墙缝。
日头爬上树梢时，陈俊逸带着新打的银项圈来柴房显摆。
林雨乔垂着脑袋往墙角缩，右脚却精准踢翻盛着淘米水的木盆。
混着灵泉的浊水顺着地砖缝隙渗进墙根，毒芹的嫩芽在众人眼皮底下疯长成暗紫色藤蔓。
"这小蹄子又作妖！"陈俊逸的跟班突然抱着脚踝栽倒，鞋面上赫然缠着带刺的毒藤。
林雨乔趁机扑到粮仓方向哭喊："有蛇！
有蛇钻进粮垛了！"
七八个护院举着铁叉冲进来时，谁也没注意粮仓西南角的麻袋微微鼓动。
林雨乔昨日偷藏的田鼠正叼着毒芹花苞，在陈德望特供的精米袋里钻来钻去。
她借着躲闪人群的姿势，把最后半瓢灵泉全浇在粮仓门槛上。
"都给我住手！"陈德望的虎头杖重重杵在青石板上，"把这妖女吊到井里泡三个时辰！"
林雨乔被反绑着拖过庭院时，忽然冲着粮仓顶棚绽开梨涡："老爷的米缸生虫啦！"话音未落，西南角突然传来麻袋崩裂的闷响，混着毒芹花粉的陈米哗啦啦倾泻而出。
几个弯腰捡米的婆子突然抽搐着倒地，指尖抓出满脖子血痕。
人群顿时炸了锅。
林敬贤颤巍巍举起烟袋锅："造孽哟！
这不是前年王家米铺吃死人的霉米吗？"老人浑浊的泪珠砸在陈德望缎面靴上，"官府悬赏二十两找的证物，竟藏在..."
陈德望抡起的巴掌僵在半空。
林雨乔趁机挣开绳索，却在摸到腰间银铃时眼前一黑——昨夜强行催熟三茬毒芹的反噬来了，舌尖咬破的血腥气都压不住天旋地转。
柴垛后的阴影里，赵卫忠的刀鞘轻轻磕了下老槐树。
他盯着林雨乔踉跄的背影，拇指无意识地着刀柄上那道陈年裂痕。
寒风吹开他蒙面的灰布巾，露出半张被火燎过的狰狞面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