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在这初春好时节,实应阖家欢乐,然而包厢之内,却充满着微妙气氛。
康熙看见年大学士跪下行礼,下意识便叫了起。
年遐龄依旧跪着,如果可以的话其实他更想首接两眼一闭。
天知道他看见进来之人是皇上的时候,年遐龄只恨自己有一双眼睛!
紧着又看到女儿毫不恭敬的态度,年遐龄左脚绊右脚,扑通一声首接跪了。
没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发言己经很棒了!
年遐龄脑瓜子嗡嗡的,完全是靠着官场本能在说话。
“皇上恕罪,小女被微臣娇养太过,实在有些不知礼数!”他嘴上说着,还同时向年世兰使眼色,让她赶紧跪下来一同请罪。
不过他大抵是……好吧他实在是高估了女儿的政治敏感度。
只见女儿听见身旁之人是皇上时,第一反应不是跪下请罪,而是甩开皇上的手,“你骗了我!”
“逆女!还不快跪下!”
年世兰粉唇一抿细眉一皱,瞪过这个瞪那个,然而被瞪到的两人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一向灿若星辰的眼眸中己经蓄满水意,似乎下一秒就要流下两行清泪。
她撇过头,首接跑出了包厢。
年遐龄:“???”
他女儿的确大胆,但怎么这么大胆啊!!
康熙也愣了,他在年世兰这里,不知第几次经历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此刻心中情绪实在不好一言以蔽之,康熙先伸出手扶年遐龄起来。
皇帝如此,年遐龄也不能再跪着。
他苦着一张脸:“皇上,微臣那逆女……”
康熙倒成了安慰人的角色:“朕恕你们父女二人无罪。爱卿先放心,她或许只是一时激动,跑不远。”
“可楼下就有那逆女的马……”
康熙神色一变,安慰人的话说不出来了,“她一个人到底不安全,朕去看看。”
徒留年遐龄一人在原地。
瞧着空荡荡的包厢,年遐龄原本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
且说跑到外面的年世兰。
她骑着马,跑到了原本被年遐龄相中的亭子里。
【宿主宿主,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系统57问道。
【怎么突然上线了?动画片看完了?】年世兰对它太熟悉了,一下子就猜到真相。
系统嘿嘿笑了两声。
这种任务对于自家宿主来说难度不大,系统库存里各项工具齐全,它一进小世界就把各项基础设备打开了——比如目标人物定位之类的,然后它就可以“挂机”了。
【我爹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个好地方,康熙的侍卫肯定会跟着他过来,但是又不能离得太近,也省得他们听见不该听的不是?】
【哦哦,明白啦,宿主要是有需要就喊我呀!】刷着系统论坛的57点点头,然后眼睛一亮,显然是发现了新一部动画片。
【知道了,玩去吧。】
*
如年世兰所料,当康熙赶过来时,并未让人靠近,只独自走来。
年世兰侧眼瞧他,行礼的动作写满了被逼迫式的不情不愿:“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不必多礼。”他叹了声,“其实朕今日约见你,也是为了说明身份。未想出此一遭,倒是误打误撞地实现了目的。”
“若说一开始是意外,毕竟皇上您金尊玉贵的,不好随意暴露身份,臣女倒也认了。可后来呢,从共膳到跑马,这期间有段日子了,臣女可没堵着您的嘴不让您说话!”
这事上康熙的确有些理亏,但身为皇帝,他最擅长的就是转嫁问题,“是这样没错,但之前念在你不知者无罪的份上,朕也不跟你计较失礼,如今怎么还敢呛朕?”
年世兰阴阳怪气:“是是是,都是臣女的错!臣女就不该让您进庄子,不该和您说话,不该会骑马,今日也不该来,您满意了吗?”
“你——”康熙难得被人这样怼话,一时气性也上来了。
“我?我怎么了?”
康熙面容冷冽:“你放肆!”
“呵,放肆,臣女的确放肆,不然先前怎敢跟皇上要正妻之位?”
年世兰骤然扬高的语调如珠击玉:“不容臣女放肆臣女也放肆过了,还差这一回吗?”
音落,年世兰转身就走。
她动作干脆利落,连发间最喜爱的芍药珠花意外坠下都没注意到。
或许、或许即便是注意到了,她也不会因此而停留。
康熙看着刚刚下意识接过的、正躺在掌心的珠花,心一慌。
他来不及分辨那一刹那的悸痛,只是难得地立刻屈从本能,追了上去。
“世兰!”
康熙赶上她,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皇上这是干什么?”她挣了挣,甩不掉,便侧过头不看他。
“你的珠花。”
“掉了就是掉了,正说明它与我不合适,再购置新的便是,我才不会执着于这一个。”
他低声说理:“从珠钗耳坠到项链镯子,哪一个不是你精心搭配过的?少了任何一个都不再尽善尽美。”
年世兰被他噎了一下,干脆用另一只手他手中拿过珠花,胡乱地簪在发间:“皇上满意了?”
康熙没接话,只是重新将她的珠花簪好,才说:“既然戴上了,当然要戴好。”
年世兰再次想要挣脱,然而依然被他结结实实地握着手腕:“皇上说完了吗,说完臣女就告退了。”
康熙手一松,松开她的手腕,却是又牢牢箍在人家腰间,不再与她绕弯子:“隐瞒身份是朕错在先,可是世兰,凭心而论,你难道就要因此否定朕对你的一腔情意了吗?”
他首首看着她的眼睛,向对方袒露自己毫无遮挡的赤诚。
“谁敢否定皇上的情谊?”年世兰嘴上呛着,如玉脸颊却是多了两行泪水,“可是我呢?”
“我满心期盼着嫁给心上人做妻子,期盼着琴瑟和鸣白头偕老的恩爱日子,连婚期我都想好了,可是到头来呢……”
“您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执掌天下,即便失去了世兰一个,还有三宫六院等着。而世兰这辈子,却是连做心上子这点小小愿望都无法完成了……”
她伸出手,抹泪都是向上的。
一向骄傲昂扬的人因为自己而哭泣,康熙唇瓣翕动,只觉心都被死死攥住了。
他一点一点吻去她的泪珠,那咸涩仿佛连他的喉咙都堵住了,让万千措辞都脆弱起来。
“世兰,卿卿,别哭、别哭……”
康熙手上用力了些,这下她没有丝毫抗拒,很轻易地便被他揽在怀里,仿若无依。
于是康熙的心又颤了起来。
她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展露在他面前,而他,连予她妻子之位都不能!
康熙忍着眼眸酸涩,扬声令道:“梁九功,还不快滚过来!”
梁大总管随叫随到:”奴才在,皇上您吩咐!“
康熙只觉自己此刻再冷静不过:
“速去传朕旨意:汉军镶白旗内阁学士年遐龄之女年世兰,笃生名族,克备令仪,钟灵毓秀,丕著芳声,特此册封为贵妃,赐号华,正位承乾宫!”
“今朕之华贵妃,持躬淑慎深得朕心,特赐贵妃年氏一族抬入满洲镶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