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在宣誓主权一样,因为陆沉很明显地感觉到南宫仆射对李寒衣有一种莫名的……防备? 不止是防备,甚至都是敌意了。
陆沉挠了挠头,连他都是第一次见到李寒衣,更不要说南宫仆射了。 所以,这闹得是哪一出啊?
陆沉轻咳一声,先看向王重楼,问道:“大师兄不是还要去给弟子们授课吗?怎么还不去?” 王重楼笑眯眯地说道:“不急不急,有你陈师兄在,自然会替为兄去的。”
这是摆明了要把热闹看下去了。
陆沉嘴角一抽,随即又看向南宫仆射,小声地说道:“要不你先上 ……”
“上”字才说出口,陆沉就感受到一股寒意从南宫仆射身上弥漫而出。
杀气!
很重的杀气!
陆沉顿时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说让南宫仆射先去顶楼待会的话了。
这两位都不肯走,陆沉只好作罢,看向李寒衣,勉强露出个笑容道:“雪月剑仙远来辛苦?”
将陆沉刚刚的一番举动尽收眼底,李寒衣眸中笑意又多了些,丝毫不理会南宫仆射清冷的目光,道:“听老掌教 说,陆道长在闭关?”
陆沉从李寒衣的那句话里听出了些许埋怨,怪罪,还有一丝调侃?
显然,这位雪月剑仙己经从他开门时的模样,还有跟南宫仆射亲密的举动,猜到了过去的两个时辰里,藏书阁内发 生了什么...
陆沉干笑一声,“是在闭关,这不是才出关,让李姑娘久等了。”
李寒衣笑了笑,并没有戳穿陆沉,首截了当地说道:“我此行来武当,正是想要向陆道长请教剑道!”
陆沉闻言愣了愣,道:“向我请教?”
李寒衣点了点头。
“李姑娘莫要开玩笑。”陆沉摇头道:“你师从李长生,又有雪月剑仙之名,哪里轮得到我来指点?”
提起李寒衣的师父李长生,饶是心高气傲如陆沉,心中也有些敬意。
这位雪月城城主修为深不可测,曾经一掌将一位半步陆地神仙险些打出一品门槛,比起陆沉拳杀铜人师祖来也毫不 逊 色 。
而且李长生还修炼了一门绝世武学,每三十年便可返老还童一次,凭此跻身陆地神仙境界,这么多年过去了,怕是 己经踏入传说中的陆地天人境。
陆沉甚至产生一个想法,若是让李长生与王仙芝一战,不知谁能更胜一筹?
李长生座下有很多弟子,最为江湖所熟知的便是如今雪月城的三位城主,百里东君,司空长风,李寒衣。 李寒衣的剑,便是李长生亲自传授。
李寒衣认真地说道:“师父教我的,我都己经学会,不过自从离开雪月城后, 一路游历江湖,我于剑道亦是有不少 困惑之处,故而想请陆道长为我解惑!”
陆沉闻言,看了一眼这位雪月剑仙,顿时心中了然,笑道:“可是因为指玄境瓶颈的缘故?”
李寒衣眼前一亮,想不到她还没有问,陆沉竟是己经看出了她心中困惑,道:“正是。我自问对指玄境的感悟己然 足够,明明可以就此跻身天象。”
“但总感觉如此破境并不算自然而然,故而心生困惑,想找找出症结所在,却不从何手手。”
陆沉微微一笑,指了指李寒衣按住剑柄的铁马冰河,道:“其实李姑娘己经双脚跨过天象境的门槛了,只是剑被拦 在了门外边而己。”
李寒衣闻言一怔,下意识地低头看向铁马冰河,有些恍然,但依旧捉摸不透,轻声道:“愿闻其详。” 陆沉笑道:“先不着急,我想请问李姑娘,除了李长生所授止水剑法外,自创剑招有几何?”
李寒衣想了想,道:“自创剑招有二, 一为露红烟绿, 一为纸落云烟。” 陆沉眉头一挑,心道果然不出他所料。
如果陆沉没有记错的话,李寒衣在成就雪月剑仙之前,不仅得到了铁马冰河,而且还己经领悟了月夕花晨! 相比于露红烟绿和纸落云烟,月夕花晨剑意更重,杀力更高!
而现在李寒衣雪月剑仙之名江湖尽知,却仍旧未曾推演出月夕花晨。
这也就印证了陆沉心中的一个推测,他所熟悉的人物轨迹,还有剧情发展,在这个世界上都发生了些许变化.…………
换句话说,陆沉所知道的那些武侠人物是都出现在这个世界了不假,但每个人的人物轨迹,都或多或少地有些偏 差。
就比如前不久黄青与铜人师祖问剑武当,本应该是洪洗象成为武当掌教兵解转世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现在却提前 了这么多。
同理,李寒衣成就雪月剑仙之名,却尚未推演出月夕花晨,也就说得通了。
陆沉微微沉吟,也就是说,能否推演出月夕花晨,便是李寒衣自指玄跻身天象的关键所在了。
见陆沉不再言语,李寒衣忍不住主动问道:“陆道长,我自创剑招多少和铁马冰河阻碍我跻身天象,有何关系?”
陆沉笑了笑,解释道:“李长生所授止水剑法,若是李姑娘能够练到极致,便可一剑跻身陆地神仙境,实是一条通 天之路。”
“止水剑法的剑意,重在心如止水,不可动情,取天道运转公正无私之意。”
说到“天道”二字时,陆沉眸中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寒意,继续道:“说到底,止水剑法的剑意,便在于一个静字。”
“而铁马冰河乃世间极寒之剑,剑势如铁骑践踏荒原,鬼厉异常,剑意霸道无比,尽显威压。” “止水剑法取静字,那铁马冰河便占了一个动字,如两军对垒一般。”
陆沉看向若有所思的李寒衣,笑道:“想必李姑娘在取得铁马冰河之后,应当有如此感觉,以铁马冰河施展止水剑 法,虽杀力更高,但却有掣肘之感。”
“那么李姑娘不妨想想,这种感觉与你跻身天象境所察觉到的那种不自然,是否如出一辙?”
听到陆沉这番话,李寒衣不由得豁然开朗,美眸明亮,道:“陆道长之意,是铁马冰河与止水剑法的剑意有所冲 突,所以铁马冰河才会被拦在天象门外?”
陆沉笑着点头,道:“非是冲突。但凡世间名剑皆有灵性,你原本的剑道之路乃是止水剑法铺就,铁马冰河不愿‘臣 服’,自然不愿随你一起破境了。”
“可有破解之法?”李寒衣问道。
陆沉笑道:“我刚刚不是己经说过了?” 李寒衣一愣,说过了,什么时候说了?
李寒衣脑海中蓦然闪过一道灵光,陆沉似乎真的说了! “请问李姑娘,自创剑招有几何?”
无论是露红烟绿,还是纸落云烟,与止水剑意都是一脉相承,或者说,都是李寒衣在止水剑法的基础上领悟出来 的。
而李寒衣却没有推演出将铁马冰河那霸道剑意尽数发挥的剑招。 破解之法,便在于此!
李寒衣起身,看向陆沉,认真地说道:“多谢陆道长解惑!”
若非陆沉今日道破天机,她怕是还要困惑许久,无论如何都想不要是铁马冰河和自身剑意产生冲突,以至于她迟迟 不能真正跻身天象境。
陆沉连忙摆手,才要一同起身,却被南宫仆射挽着手阻止,有些尴尬地说道:“以李姑娘的天资根骨,就算我不 说,早晚也能发觉其中端倪。”
李寒衣却是摇头道:“我不这么认为。”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寒衣在取得铁马冰河之后便觉与此剑极为契合,怕是根本不会往铁马冰河上想。
若是铁马冰河与止水剑意一首纠缠不休,李寒衣非但无法跻身天象境,或许还会因此剑心蒙尘,即便脚下所走的剑 道大路再高再远也无济于事。。
李寒衣轻声道:“陆道长点拨之恩,我牢记在心。”
陆沉有些无奈,但心里却觉得李寒衣这份“固执”颇有些可爱,只是念头一冒出来就被陆沉立刻给打消掉。 开什么玩笑,他手里可还牵着自家媳妇呢,要是让南宫仆射知道他这一想法,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别看陆沉跟南宫仆射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一月有余,但南宫仆射己然对陆沉十分了解,平日里有个什么想法,南宫仆 射都能一眼看穿。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爱得越深,懂得就越多?
陆沉想了想,可他也很爱很爱南宫仆射啊,可是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 难道是在生气之前的两个时辰里自己的服务不到位?
不应该啊,两人说好了暂时先不迈出那最后一步,所以陆沉在与南宫仆射肢体纠缠的时候可是什么服务都用上了。 也正是因为南宫仆射得到满足了,所以才“开恩”让他下楼开门的。
陆沉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实在猜不透南宫仆射的想法,但也知道要是再让南宫仆射跟李寒衣这样一起待下去,怕是 真要出事了!
不过好在陆沉刚刚己经解答了李寒衣的困惑,李寒衣接下来只需要水到渠成地感悟出月夕花晨这一与铁马冰河相契 合的剑招来就行了,陆沉也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李寒衣应该可以离开了 …..吧?
陆沉才要松口气,却不料李寒衣在道谢之后却又重新坐了下来。 陆沉神色一怔,忍不住开口问道:“李姑娘?”
李寒衣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看向陆沉疑惑道:“陆道长有事?
不是我有事,你这都问过问题了,我也解答了,不是应该礼貌地告辞离开吗?怎么还又坐回去了?
这话自然是不能和李寒衣首接说的,陆沉道:“要是李姑娘再无困惑的话,那就………”
“困惑自然是有的,正要向陆道长请教。”李寒衣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 ”
陆沉干笑两声,小心翼翼地看了南宫仆射一眼,问道:“李姑娘还有何困惑,只管讲来便是!” 赶紧回答完赶紧送走,他可不想再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了。
李寒衣慢悠悠地说道:“不急,时候还早,陆道长若有事,只管去忙,不用管我。” 陆沉:“ … … ”
这时候不早了啊,太阳都快落山了,还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倒像是李寒衣才是这藏书阁的主人一样? 眼看着南宫仆射的神色越来越冷,陆沉不由得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