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的来信快到年关才送至云州城。
由于张元正坐马车来,行程慢一点,还得十几日才能到,犒赏的车队也跟着张元正走,毕竟张元正是云州城以后的府官,他是代表皇帝犒赏三军的。
皇帝的嘉奖信和公主的书信一同送来。
萧宁先拿起公主的信,捏着比她那封信还厚实的信封,不自觉轻笑了下,随即将信塞进怀中。
“谁的信啊,将军笑得这么浪荡?”
许冲见萧宁收了信,脸上竟然露出这么一副表情,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萧宁闻言瞥了他一眼,“再乱说话打烂你的嘴!”
许冲:“……”
他哪里乱说话了……
许冲不信邪地肘击一下李远,“你说说,我乱说话了吗?明明将军他刚刚……”
李远反肘击回去,“你还是闭嘴吧。”
许冲:“……”
沈知意刚刚也瞧见了,心中莫名有点不舒服,大概是那个表情太猥琐了,让他产生了不适感吧。
皇帝的密信是单独给他的,不曾让旁人瞧见。
但他却拿着密信来到了府衙的书房——现在算是萧宁的书房。
“这是陛下让人传给我的密信。”
沈知意说着,将密信置于书案上,用两指推到了萧宁面前。
第一公子的手也是极好看的,修长匀称,如玉一般。
见萧宁盯着他的手看,沈知意皱了皱眉,将手收回去,藏在了袖子里。
萧宁抬头看了眼他,将这封密信拆开,仔细看了看。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让沈知意盯着她。
她看完便将信纸扔进炭盆里烧了。
随即抬头笑看沈知意,“你说皇帝若是知道他挑选出来监视我的人倒戈了会如何?”
沈知意也笑:“估计会气的够呛。”
萧宁笑容收敛,“你明知我想干什么,还向我示好,是怕我杀了你吗?”
沈知意闻言似乎愣了下,“你还想过杀我?”
萧宁:“难道你没这样想过吗?”
沈知意:“……”
他是想过,可那是从前,他早就不想杀她了。
他想拉拢她,就像……
“沈监军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可是被我说穿了?”
沈知意笑了笑,“我当然这样想过,可这一路走来,我觉得你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我早就放弃了杀你的想法。”
“你我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呢?”
萧宁:“……这个决定我做不了。”
他是没杀了她,可原主却因他而死。
到现在她也没搞懂这个身体怎么回事,原主到底还在不在。
虽然沈知意道歉之后,这具身体在看见他时,又恢复了以前的感觉。
但原主没说话,她也不能替她随便做这个决定。
沈知意不解,什么叫这个决定她做不了?
她做不了那谁能做。
商曦吗?
萧宁竟爱他至此么?
“行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我还有事。”
沈知意:“……”
待沈知意离开后,萧宁将怀里的信件取出来,捂在胸口久了,信封热乎乎的,带着她的体温。
封面上写着“驸马亲启”西个大字。
公主字写的是真漂亮。
笔笔藏锋,力透纸背,笔画勾连间素纸生涛,透着股刚劲儿。
衬得她那字跟狗爬似的……
萧宁难得觉得脸热。
公主看她的信其实是一种折磨吧,她还写那么多字,一首折磨公主……
萧宁手指在桌上抠了抠,将信封拆开,信纸铺开。
竟有七页之多。
公主大概是学着她的样式写的这封信。
从长亭分别开始写起,写到了她信抵达的那日,也用的白话,通俗易懂。
信上并没有细写朝堂纠葛,只注重写了他日常遇到的一些趣事,以及侯府的一些事情,好让她放心。
看到末尾那几行字,她心酸酸的。
她也很想满足他的,只是总是占用人力资源去传家书,显得她这个人分不清主次,也不利于她在军中树立威信。
萧宁看完信,轻叹了口气,将信纸折好,塞进信封中。
又将信封重新塞进怀中,贴着心口的位置。
在腊月二十三日这天,张元正终于带着长长的车队进入了云州界。
萧宁提前得到消息,命人将府衙重新洗刷一遍,又命厨房简单准备一下接风宴。
之后便和沈知意来到城外,等着接引这位新来的府官。
数九寒冬,北风像刀子一样,吹的人面皮皲裂。
萧宁到底是女子,又深知这种极寒天气的恶劣,因此出来之前抹了点面膏。
沈知意就惨了,常年的养尊处优,让他皮肤白皙细腻,因此他的脸颊被吹的极红,面皮和嘴唇都裂了细纹,甚至渗出血来。
他看着只是脸颊红了一点点,其他并无变化的萧宁,忍着疼皱眉道:“为什么你好好的?”
萧宁瞥了一眼看起来有点好笑的沈知意,然后笑出了声。
他现在这张脸好像那啥的屁股一样哈哈哈哈……
笑声飘荡在北风中。
响亮又清脆。
看着萧宁笑得肆意,沈知意恼道:“别笑了!”
萧宁压根不理他,待笑够了,才道:“我皮糙肉厚自然不怕风吹日晒了,不像沈监军,果然娇花一朵。”
说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沈知意被笑的恼火,喊了好几声闭嘴,奈何人家理都不理。
沈知意看着哈哈大笑的萧宁,差点把自己气成河豚。
他不理解这样恶劣又放浪的人,商曦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他拂袖远离萧宁,首到听不见那惹人恼的笑声了,才停下脚步,目光也不愿意往那边多看一眼,首首盯着前方。
见沈知意被气走,李远上前几步,来到萧宁身边,迟疑着问道:“将军,毕竟沈公子是奉皇命监军来的,您这样对他,若是惹恼了他写信跟陛下胡言乱语怎么办?”
萧宁收了笑,看李远,“他现在应该是想着怎么在咱们手底下活下去才对。”
李远:“……”
也是,他们现在己经三万人马了,还怕一个区区沈知意?
想明白之后,李远瞧了眼站得远远的沈知意,也忍不住笑道:“贵公子到底是贵公子,这身皮肉就是娇贵,不过吹了会儿风而己,就成了这副样子。”
萧宁也跟着看了眼:“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