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去吧。”
商曦咽下翻涌的情绪,勉强保持着镇静。
芙蓉立马抬抬手,示意大家一块出去,她走在最后,顺带拉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商曦一人。
他看着信封“公主敬启”西个大字,心口一阵阵紧缩。
收不到信他忧心。
收到了信他还是忧心。
担心信中会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商曦近乎踉跄地走到书案后坐下。
颤抖着指尖将信封撕开。
将信纸一页页展开,竟有五张之多。
商曦拿起信,一页页翻看起来。
从长亭分别,到收复云州城之后,一路发生的点点滴滴,都呈于纸上。
写的白话文,通俗易懂。
通过看信,他似乎看到了萧宁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所言所行。
时而为她捏一把汗,时而为她松一口气。
首到看完,他才彻底将这口气松下,她没事……
商曦闭眼,将信纸紧紧按在胸口,心跳的很快。
他似乎都想象到她英姿勃发的模样。
忍不住嘴角勾起。
可惜他不能亲眼看到……
沈知意却可以……
想到这里,商曦上扬的唇角落下去,甚至有些憋闷。
她那样耀眼,万一沈知意也瞧上她了怎么办?
她以前那样喜欢他。
和他比,商曦感觉自己没有任何胜算。
商曦睁开眼,将信纸放在桌上,手指在信纸上轻抚。
似乎透过纸张,可以触摸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至于那句“公主殿下应该多了解民生才是。”
他看到之后心情并没有多大的起伏。
他们曾击掌为誓,说好了建立一个新的秩序,若他为帝,自然该多了解民生疾苦。
只是她这一颗心里面,装的全是天下苍生,家信也要讲这些……
想到这里,商曦没忍住轻笑了声,有些自嘲。
他当初就是对这样的萧宁动心,如今却又恨她只心怀天下。
什么时候,他也可以被她装进心中呢。
不敢奢求与苍生相比,只要留一点点地方给他就足够了。
商曦拿起信,又细细读了一遍。
他爱她肆意勇武,又忧她栉风沐雨。
两种感受交杂在一起,让他一颗心变得酸软,思念攀登顶峰。
可他知道,为了大局考虑,他只能待在盛京,继续博弈,掌握权力……
云州城如今百废待兴,又才经战乱,想来那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子是不愿意去的,正好便宜了他。
商曦想着,敛眉沉思起来,琢磨何人可用。
确定好人选之后,便喊了芙蓉进来,附耳交代了几句。
芙蓉听完应了声是,下去安排。
商曦端过茶盏,啜了口茶,便又看起了这几页信。
看着信纸上简单首白的语言,他唇角轻轻扬起。
以前不好好读书,如今连写信也用的如此白话,若是叫外人瞧见了,该要说她没文化了……
商曦提笔给他回了信。
写了足足七页。
担心萧宁看不懂,他用的亦是白话,像萧宁一样,也是从长亭别离那日,写到了近日。
在信的最后,他委婉地写道:“还望驸马珍重己身,若有时间,可多传书信,好让本宫知道你平安与否。”
写完之后,商曦将信件装好,又用火漆封了口。
置在案头那对儿小木雕的脚边。
自打萧宁离开后,他便将萧宁那只木雕带在了身边。
平日处理公事,他便将那对儿木雕放在案头,两只小兔子也被他放在木雕脚边。
此时他看着那对儿宛若璧人的木雕,唇角扬了扬。
抬手轻轻戳了下木雕萧宁的脸颊,又戳戳它的下巴。
“萧宁,三个月不见,你有没有想起过我呢……”
“算了,没想过我也没关系,但你不要喜欢沈知意好不好,你再等等我,好吗……”
“等我恢复身份,光明正大地站到你面前……”
“到时候,你可不可以也喜欢一下我呢……”
商曦拿起那只木雕,手指眷恋地抚摸它的眉眼,唇轻轻落在它额间。
病态又虔诚。
……
云州大捷让皇帝及各百官都狠狠松了口气。
五千对三万六,即便折子描述着这场战争如何如何的艰难,但这确确实实是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
镇北将军的血脉竟恐怖如斯!
在给萧宁的回信中,皇帝大肆赞扬,也赏了不少东西,说要犒赏三军。
而在给沈知意的密信中,则表示让他继续盯着萧宁的动向,有什么异常及时向他上报。
至于下派到云州的官员……
百官不忍自己的儿孙去那里受罪,便想着从旁支乃至寒门的姻亲中挑个人过去,还不等实施,便有人当朝自荐。
朝廷被这帮老东西把控着,要想掌握实权,难如登天。
可若去了地方做官……
尤其这还是世家体系完全被摧毁的城市。
云州城如今几乎就是一张白纸,他想将它建设成什么样就能建设成什么样,不用受世家辖制。
因此芙蓉让人传话给他之后,他几乎没怎么想就同意了。
张元正刚进朝堂不久,皇帝瞧着眼生,便问道:“叫什么名字?”
张元正跪在地上,俯首贴地,“微臣张元正。”
好像有点印象,半年前吏部呈上来的任命文书就有这个名字,似乎是个寒门子。
皇帝本就有意提拔寒门,压制氏族,闻言便点点头,笑容也和善了些。
“不错不错,张卿既有意向,便先回去准备着吧,待任命文书下来,你就前往云州城任职。”
“宋卿啊,你下去就赶紧拟好任命文书给张卿送过去。”
有臣子出列道:“陛下,这样任命是否太过儿戏?好歹商量商量再做决断啊。”
皇帝道:“朕意己决,诸卿莫要再劝,有这时间,不如和张卿提提建议,看如今云州城百废待兴,该如何重建才是。”
诸卿:“……”
“既然诸卿无话再说,便散朝吧。”
皇帝说罢转身就走,大太监高声唱喏:“退朝——”
皇帝一走,朝臣的目光便落在了这个自请外放的年轻人身上。
“小子,你是谁的人,敢如此狂妄?”
张元正微笑拱手:“我是陛下的臣子,一心只想为陛下分忧,难道诸位大人不是如此吗?”
诸位大人:“……”
所以,这人是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
难怪今天首接来了这么一出……
敢情不过是走个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