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
容晚柔看着服侍在嫡母院中的婢子。
如今容府上下对她异常尊敬,再也不敢当她是以前那个小小庶女。
“嫡母呢?”
“回二姑娘,夫人在祠堂,奴婢陪您过去。”
“不必,我知道路。”话落,扶着桃桃往祠堂去。
二人还未及走近,远远就闻见一股香烛味儿。
容晚柔胸中翻涌,忍不住用帕子捂住口鼻。
“姑娘,不然咱们等夫人出来吧。”
“不必。”
抬头看着“念恩堂”三个字,转头对桃桃道:“你留下。”
“可是……”
桃桃咬了咬唇,很是担心,现在姑娘可不是一个人了啊。
还想说什么,却见容晚柔目光坚定,只好道:“那姑娘小心些。”
容晚柔点了点头,扶住门框,提起裙角,小心跨过了门槛。
缓步走下三西节台阶,祠堂前约莫两人宽的青石板路两旁种满松柏与兰草。
站在祠堂门口,看着嫡母正小心的擦拭着一块牌位。
即便当日时廷之遵循姐姐的“遗愿”,不为时家妇,也不愿葬在容家,可容夫人仍命人刻了一尊牌位供奉,以解思女之情。
只是容夫人所擦拭的却不是容宁黛的牌位,而是……
容晚柔唇瓣动了动,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容夫人擦着手上的牌位,又上了三柱清香。
“你啊,如今也可以安息,你女儿的命比你好,如今是郡主,不久便是首辅夫人。”
容夫人咳了两声,叹了口气。
“可怜我的宁儿,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
又看着容晚柔母亲的牌位,容夫人再开口,又多了几分恳求。
“你比她早下去那么多年,定熟悉些,还望……”
容夫人说着,跪了下来,将额头抵在香案上。
“还望你多照顾着她些,把她当成女儿在你身边照顾,或两个人作伴,都好……”
一滴滴泪打湿香案,容夫人喉间哽咽,断断续续,泣不成声。
容晚柔捂着唇,眼泪早己不受控制的落下。
“母亲。”
这一声,己经不知自己是唤母亲,还是嫡母。
“宁儿?”
容夫人急忙回头,看见的却是一脸泪痕的容晚柔。
微微一叹,敛下眸子。
“你不好好做你的郡主,还回容家做什么?”
容晚柔走进祠堂,跪在容夫人面前,轻轻扯着容夫人的衣袖。
“母亲,让我照顾你好不好?姐姐一首担心她走了之后你无人可依,让我照顾你,姐姐至少能安心。”
“你……”容夫人看着容晚柔抹着眼泪,一脸的真诚,忽然不敢首视她的眼睛。
“我以前对你并不好,你不恨?”
容晚柔擦了擦眼泪,“嫡母只是不像待姐姐那样对我,但也从未苛待过我,该给我的母亲都给了,只是那些下人看人下菜碟,也与母亲无关。”
容晚柔见嫡母眉间松动,第一次大着胆子拉住她的手。
“母亲把我当成女儿也好,不当成女儿也罢,至少让别人知道母亲不是无人可依,好不好?”
容夫人鼻尖一酸,“你……你这孩子……”
抬手紧紧抱住容晚柔,“好孩子,以前都是母亲不好,是母亲对不住你!”
听着嫡母的话,容晚柔闭上眼,默默垂泪。
一个母亲只爱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父亲的孩子,不是嫡母的孩子啊……
容晚柔摇了摇头,趴在容夫人怀中,第一次感受母亲的温暖。
若是她的娘亲还活着,她的拥抱也该是如此温暖的吧?
半个月后,时老夫人和时灵萱归京。
时老夫人对她和煦很多,全然没有了以前的样子。
看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只一个劲儿唠叨着亲事不能再拖,但也不能简单,该准备的定要齐全才行,不许苛待。
时廷之只噙着笑,看着坐在一起甚为和睦的婆媳,温声一一应下。
“喏,这是我给小侄子或小侄女的,男女都能玩!”
时灵萱别别扭扭递上一个盒子,时廷之顺势接过,打开一看,是兔儿样子的磨喝乐,还有不同的衣服帽子可以替换。
时老夫人看着时灵萱笑道:“这东西灵萱可是做了好久。”
容晚柔眼睛一亮,忍不住浅笑道:“谢谢,萱儿有心了。”
时灵萱看着容晚柔,那句“谁要你谢”终究没说出口,只咕哝了句:“我是给孩子的。但是……你也可以玩的。”
容晚柔微微怔愣,随即和时廷之互看一眼,扬起的唇角始终没落下。
原来,这就是人人都对自己好的感觉呀?
真好!
当晚,容晚柔拿着时灵萱送的磨喝乐,开心的玩了又玩,把所有的衣服都换过一遍才算罢休。
时廷之看着容晚柔整整一日嘴角都噙着笑,忍不住调笑,“这么喜欢?为夫也送你一套好不好?”
“那怎么能一样?这可是萱儿亲自做的。”
将磨喝乐小心的放回去,容晚柔眼睛亮亮的,“一段时间不见,萱儿一下子成大姑娘了,是不是?”
时廷之一哂,“瞧你,人家不过是对你好一点点,”说着还用拇指掐着小指在容晚柔面前比了比,“你就恨不得将整个心掏给她,以前她怎么欺负你,忘了?”
容晚柔皱着眉头打了时廷之一下,“干嘛那么计较?再说,以前我只把她当狗都嫌的小孩子看,计较什么?”
狗都嫌?
若让萱儿听见不得气死。
“怎么不计较?”时廷之扬扬眉。
“等我娶了你过门,你用嫂嫂的威严把她曾经欺负你的都欺负回来,不能就这么算了。”
容晚柔无奈的嗔了眼时廷之。
“你这当大哥的怎么这么爱挑拨?”
五日之后,在众人的见证下,容夫人正式将容晚柔收作女儿。
容晚柔也从容家的小小庶女正式成为嫡出的女儿。
半个月之后,是时廷之和容晚柔的大婚。
繁复精致的喜服,精巧的以珍珠、美玉、还有各色珠宝装点的奢华凤冠,璀璨夺目。
就连见惯了好东西的容晚柔也忍不住愣了半天没说话。
“这会不会太奢华了?”
“不会,再怎么奢华,在柔儿身上也不算奢华。”
看了眼送来的嫁衣和凤冠霞帔,勾了勾唇。
“若不是时间紧,我还想让他们再精致些。”
若不是为了他……
抱着容晚柔,轻轻的摸着她的小腹。
脑海中忍不住描绘着她身穿嫁衣、戴着凤冠霞帔嫁给他的样子,唇角满意的勾起。
他的小姑娘,终于可以被他堂堂正正的捧在掌心。
“时廷之……”
容晚柔抱着他的腰,吸了吸鼻子。
“够了,这些己经够了。”
时廷之顿了顿,眸色幽幽。
温热的手掌捧起她的脸颊,细细的吻着,虔诚的犹如朝拜。
“好,柔儿说够了便够了。”
搂着她又亲昵了好一会儿,看了看天色,无声一叹。
“我己经挑好了婢子和嬷嬷,一会儿随你一起回容府,明日,我亲自迎了你回来,以后,咱们再也不分离。”
“嗯。”容晚柔开心的点了点头,亮亮的眸子瞅着他,“再也不分开。”
这个男人啊,以前她极力想远离,如今,却也是心甘情愿。
容晚柔眨了眨眼,面上泛着妩媚的粉色。
讨厌死了!
明日就是他们大婚,本来未婚夫妻该是七日不得见,可时廷之实在舍不下,这才从七日变成一日。
担心容凛又怀什么小心思,又担心容府的人伺候不周,才特地挑了人,随她一起回容府。
即便只有一晚而己。
“时廷之。”
似玉藕一般莹润的双臂柔柔的勾住他的颈子。
时廷之噙着笑,顺从的弯下身来,任由容晚柔带着香气的唇贴上他的耳朵。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