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龙生龙,凤生凤,容家那个短命的姨娘生的就是个吃里扒外的货!”
喧闹的大厅一瞬间安静下来,就连说书先生都忘了拍醒木。
容晚柔看着站在桌子上意洋洋的马明,脸色微沉,抓紧了袖子。
“你说的可是容家二姑娘?怎么就吃里扒外了?她们姐妹的情谊,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对。”
“就是啊,那容家二姑娘我曾远远的见过一面,姿容绰约,与她嫡姐……”
容晚柔的目光死死瞪着马明,就连鼻息也变得缓慢了起来,果然就听见马明开口。
“嘿嘿,你知道什么?别看她一副清高样,实际在时廷之床上,还不知怎么发骚!”
马明这话一说,让众人连连倒吸凉气。
容晚柔更是脸色一白,黛眉紧拧,连将自己的唇咬破都未察觉。
他、他胡说!
他、他……
红着眼眶,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压下眼底的酸涩。
容晚柔想要冲下去辩解,可、可……
往帘子后缩了缩,泪雾仍是忍不住蒙上了眼。
他说的没错,她和时廷之的确是……
容晚柔眉头紧皱,指甲生生扎破掌心,心一阵阵的钝痛。
自从决定顺从时廷之,就知道终会有这一天。
却没想到居然来得这样屈辱!
一楼大堂立刻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怎么知道?”
终有一人忍不住道,“我看那容家二姑娘不像是……”
“你知道什么?”
马明立刻啐了一声,想到自己因为容晚柔被父亲打了好几顿,气不打一处来。
今日定要毁她名声!
让她被万人嫌,看以后谁还敢娶她!
“年前灯会,我可是亲眼看见……”
灯会?
难不成……他看见她和时廷之……
心慌乱得雨打沙滩一般,咚咚的心跳让她全身无力。
该怎么办?
不能让他再继续下去!
容晚柔倒吸一口气,紧张的手心冒汗,差点就要从二楼跳下去阻止。
刚站起身,却见大堂上一人飞身向马明扑去。
“混蛋!不许胡说!”
卓嘉宇摔碎了杯子,一把把马明扑倒在地,双拳像雨点儿一样往他身上招呼。
容晚柔一怔,怎么会是他?
“姑娘。”桃桃急急忙忙的回来,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奴婢打听清楚了,都是那马明在胡说,说您和、和将军……”
容晚柔抬手,阻止了桃桃,“我都知道了。走吧!”
“可是姑娘……”
桃桃看着楼下的人群,有些担心的看着容晚柔。
就这样下去,还不是送上门受他们的闲话、被他们嘲笑?
“不然,再等等?”
“等什么?”
容晚柔轻笑一声,“等他们越说越多,还是等他们觉得我是清白的?”
楼下越来越吵闹,嘴里的话也越来越放肆。
容晚柔面上也逐渐冰凉。
她不堪也好,清白也好,谁会在乎?
不过是被当成他们打发时间的谈资罢了。
那些人凑在一起骂她两声“狐媚子”,不仅不会内疚,反而会觉得自己正义无比!
冷冷的勾了勾唇,整了整衣服,“走吧,现在下去和晚一会儿下去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胡说!你胡说!”
“二姑娘清雅如莲,才不是你口中的龌龊之人!”
求亲失败,又自己在房间里闷了几天,卓嘉宇今日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出门。
不想却听见马明如此侮辱容晚柔,脑中紧绷的弦“铮”的一声断掉。
瞬间失去理智一样的把马明按在地上疯狂的捶打,恨不得打烂他的嘴,撕了他的舌头,让他再胡说!
“你马明什么名声谁不知道!之前不是还被你爹在将军府前打,定是你冒犯了二姑娘!”
“人家不依,你便如此造谣!”
卓嘉宇一边说着,一拳比一拳更重,打得马明无力还击,眼眶确青,牙还打掉了几颗。
马明仗着他家的势,长年在京城行凶欺压,不是砸人家的摊子,就是抢黄花闺女,早己惹了众怒。
但人家家里是做官的,只能敢怒不敢言。
如今被卓嘉宇暴揍,便有人连连喝彩,甚至还有人趁乱踹他、捶打,以报被马明欺压之仇。
“谁?谁打我!等我……啊!”
马明一边挣扎着,一边冲卓嘉宇怒吼。
“你干什么!你哪知道她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你马明都脏成什么样了,还敢说她!”
“辱人清白,你简首该死!”
容晚柔带着桃桃走下来,却发现马明被卓嘉宇打得满脸是血。
马明更是手脚乱蹬,好不容易才摆脱卓嘉宇。
抬眼便看见从二楼下来的容晚柔。
连爬带跑的抓住容晚柔的手。
“你干什么!”容晚柔使劲儿挣了挣,没想到他被打成这样还能有这么大劲儿?
“放开我们姑娘!啊!”
桃桃上前要推开马明,随之却被马明一推,推下楼梯。
“桃桃!”容晚柔惊呼,瞪着马明怒声道:“放手!”
“哈!哈哈!大家快来看!这就是勾引姐夫的容晚柔!也不知你伺候的将军可否满意?”
马明疯了一样的瞪大眼,手上的血弄脏了容晚柔的衣袖。
更是把被卓嘉宇揍的怒气尽数发泄在容晚柔身上。
“来,让我们开开眼,你是怎么勾引姐夫的!”
“放肆!”
一只手被抓住,马明得意的看着容晚柔,只觉得她像笼中鸟,除了叫喊什么也做不了。
谁知容晚柔扬起另一只手狠狠扇了马明一巴掌。
马明被容晚柔打得一愣,随即暴怒,“臭女人,你敢打我!”
“你想干什么!”
卓嘉宇顺势抓住马明的手,将他车扯离容晚柔身边。
谁知马明并不甘心,反而嘴硬道:“年前灯会,我可是看见你和将军……”
容晚柔眸色一凛,冷笑一声,“若你真的瞧见,你以为今日还能站在这里说话?早不知沉尸何处!”
眼见马明还要强辩,容晚柔却丝毫不给他机会。
“难道不是你灯会那日贪恋我美色,强撸于我?若不是将军带人赶来……”
容晚柔说着,撤下面上的强势,换上一副哀戚,眼眶要红不红。
美人本就惹人怜,何况隐忍着委屈的美人?
马明见风头欲转,众人不再赞同他的话,而是纷纷可怜她,怒骂一声:“你这女人心机颇深,指黑为白!”
恼怒着推了容晚柔一把,将她推下楼去。
即便卓嘉宇一边奋力扯着,也未能完全阻止。
“啊!”容晚柔惊呼一声,身子向后倒去。
“容二姑娘!”
卓嘉宇甩开马明,想要拉住容晚柔,谁知指尖刚好划过她的衣袖,眼看着容晚柔滚下去。
“姑娘!”刚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桃桃,急忙想要去接,可凭她如何努力都赶不及。
容晚柔紧闭眼睛,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儿,眼前甚至出现了走马灯。
走马灯中,是她冬日被关于柴房。
是姐姐伸出手抱住快要冻死的她。
是时廷之强势又无法拒绝的拥抱,是她屡屡抗拒却极尽欢愉的缠绵。
是他知道她惧怕冬夜寒冷,所以即便她推拒,也要夜夜拥她入怀。
是他与她带着面具,在灯会上肆意玩闹。
是他承诺要带她去看仲夏的萤火虫。
是他……
一幕幕的走马灯尚未跑完,谁知下一刻,却掉入了温暖的怀抱。
质地上成的衣料丝滑的擦过她的脸颊,让容晚柔狂跳的心,忽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