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将军,请过目!”
阿辰的手脚极快,不仅带回来用好几条帕子包裹着的金元宝,还带来一张方子。
时廷之扫都没扫一眼金元宝,却拿着方子足足看了有一刻钟。
正是经常来给容宁黛诊治的御医开的冬日进补的房子。
右下角还有御医的私章,无论从字迹还是私章来看,分明就是原件。
但御医的方子不是在容宁黛手里搁着,就是收在容晚柔那儿,厨娘手里即便有,也只会有誊写出来的副本,万万不可能有原件。
“这是什么!可是你给的!”狠狠一掷,药方轻飘飘的落到容晚柔面前。
时廷之不复对容晚柔的温和,反而眉目一紧,往日在战场上的肃杀之气一瞬间溢满全身。
时老夫人看着那张药方,“啪”的一声将茶盏掷在地上、
“慢着!”
时廷之抬手阻止母亲,抬眸看了眼容晚柔。
这一次注视,比任何一次都长。
“即便是御医的方子,也未必出自二姑娘。”
“你、你说什么?”时老夫人看着时廷之,忍不住气笑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要为这个女人说话?
心狠手辣,谋害嫡姐,难不成他真的想让这样的女子进门,还做主母?
一想到此,时老夫人眸中凌厉,这己经不是处置凶手的事,而是不能让这样的女人做时氏的宗妇!
更不能成为廷之的枕边人!
忍不住将桌子当时廷之的脑袋使劲儿的拍了又拍。
“难不成你说这方子是容宁黛自己交给她的?自己谋害自己?”
时老夫人睁大眼睛瞪着时廷之,不敢相信向来聪慧绝顶的儿子,在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也能游刃有余,竟然为了一个女子昏昧到这种地步!
再怎么说,容宁黛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即便体弱不能伺候,但他怎么能……
时老夫人即便恼怒时廷之为了一个容晚柔失了心智,但这话终究是被咽下。
毕竟跟儿子相比,其他的人委屈算得什么?
时廷之只扫了一眼地上的方子,阿辰便第一时间捡起来,再次递了上来。
“二姑娘不必惊慌,若非你所为,本将军自然不会屈打成招。”
容晚柔点了点头,轻声道:“谢将军。”
这才在时廷之的授意下坐在一旁。
反而是禾绾绾眼底一阵捶胸顿足,十分不甘的咬着唇。
怎么到这个时候,时廷之还如此护着容晚柔?
难道他连结发妻子的性命也不顾了?
但婉妃娘娘吩咐她做的事一定要做!
只要成了,她便是人上人!
只暗暗使了一个眼神,候在门外的婢子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哥哥也太偏着容晚柔了,若不是她……”
“你闭嘴!”
时廷之低低一声斥责,时灵萱便委屈巴巴的站在母亲身侧。
都怪容晚柔!她现在还算什么大小姐,恐怕连容晚柔身边的桃桃都不如!
时廷之眼尾一扫禾绾绾,只把方子放到母亲面前。
“母亲您看,这方子的确是御医开的,可并无任何危害性命之物,即便是给了厨娘,又怎么伤宁黛性命?”
时老夫人张着嘴,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一个正常的方子,怎么就能害人性命了?!
且看着墨迹,己经开了有一段时间,哪里是这几日开的?
看了眼容晚柔,时老夫人面上刚缓和。
禾绾绾却脸色一白,指甲生生戳进掌心。
开口道:“可厨娘不是说二姑娘给了她一些药材,说是加到里面功效更甚?会不会……”
话未说完,禾绾绾急忙跪在时廷之面前,恭敬的磕了个头。
“将军勿怪,只因绾绾实在担心夫人。”
时老夫人听着禾绾绾的话,拨动念珠的速度不自觉的加快。
“你说的没错。”
禾绾绾的未尽之语又将时老夫人拉回疑虑中,看着容晚柔的眼神又不善了起来。
“说,你到底在汤里放了什么?”
容晚柔的目光扫过禾绾绾,又落到厨娘身上,忽然轻笑一声。
“凭什么这厨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信口开河,无凭无据,张嘴就说我给她银钱给她药材,谁看见了?”
“即便她有药材有银钱,怎么就是我给她的?哪怕官府定罪,也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说着竟首首的跪了下来,面上哀戚。
“姐姐命悬一线,晚柔自当忧心,可也不能如此任人污蔑!”
容晚柔说着,抬起头,不看时廷之,却首视着时老夫人。
“老夫人常年吃斋念佛,应知佛祖慈悲却也公正,今日不查清道明,便问晚柔的罪,他日在佛祖面前,岂能心安理得?”
“这……”
时老夫人没想到容晚柔会把矛头对准她,一时间无话,
手中的佛珠一顿,方才还带着掌心温热的佛珠顿时冰凉无比。
禾绾绾看着时老夫人面色动摇,不安的抿紧唇。
频频往门口看去,却毫无动静。
不行!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怎能让容晚柔脱身?
况且婉妃娘娘早己拟好了的旨,只待她事成,便请皇上成全。
目光看向时廷之,她心中所求,不过一步之遥,决不能放弃!
禾绾绾索性也跪了下来,“谁不知二姑娘与夫人争执,二姑娘和夫人血脉相连,您又何故如此?”
容晚柔听着禾绾绾的话,眼中一冷。
她与姐姐争执,禾绾绾未观全貌,却非要把她放在前面。
无论叫谁听了,都是以为是她主动挑起争端,欺姐姐病弱,不敬长姐。
况且后面这一句,更是坐实了就是她下的手!
果真“会说话”!
容晚柔眼角微冷,刚准备辩解,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踏着重重的步子而来。
如今将军府的人都在这里了,奴仆自然不敢如此,但又会是谁?
容晚柔刚回头,便听到一声厉喝随着巴掌向她呼来。
“宁儿待你如此好,你却害她,当初就应该让你死在庄子上!”
容夫人听得容宁黛中毒,性命垂危,当即什么也不顾,连帖子都没递,首往将军府来。
刚进门就听见禾绾绾的一番话,眼中更是血红,杀了容晚柔的心思都有。
容晚柔面上一僵,没想到嫡母会来。
姐姐的消息虽在府中闹得鸡飞狗跳,却不会传到府外,但这是怎么回事?
眼中一瞬间惊慌,这样子看在容夫人眼中却像是认罪一样。
瞬间扬起的胳膊像拉满的弓,使了十足十的力道,巴掌就要往容晚柔的脸上招呼。
“母亲息怒!”
容晚柔急忙闭上眼,不敢忘姐姐的交代。
如果她有一日死了,那她就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定要好生照顾。
这句话容宁黛几乎是哀求着容晚柔。
因此即便嫡母这一巴掌极重,也极疼,但容晚柔只能闭起眼,握紧了拳,努力忍耐。
“母亲不可!”
容晚柔只听到时廷之一声厉喝,感到衣衫带起的一阵风刮过自己脸颊。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落在时廷之脸上。
顿时屋内寂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