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会为神祇献上一座庄严庙宇后,卡德摩斯离开了神谕所。
如神谕所说,卡德摩斯在神谕所门外见到了那头雪白的母牛,跟随它的步伐来到一处尚不知名的丰饶土地。这里被高山与河谷环绕,温暖,绿草如茵。
卡德摩斯用石块匆匆堆出一个祭坛,他准备向众神献祭,请求他们为这片土地赐福。
他采来散发香气的柏叶和茴香投入祭坛,缭绕烟气散开,升入澄净高天。
此时己临近傍晚,群鸟的鸣叫越来越嘹亮,它们的歌声有着明显的节奏,如竖琴与长笛和弦,如缪斯女神的圣咏,正在迎接某种事物的降临。
就在卡德摩斯去往林中山石间涌出的清泉取水时,宁静的女神从灌木深处走出。
泉水倒映出女神闪闪发光的金发,美丽面孔在水波中若隐若现。
卡德摩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唯恐惊扰了这如梦般美丽的少女。
天色越来越暗,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如铃铛般的细微声响。
她彷佛流星划过夜空一样出现在卡德摩斯眼前,在暮色中,少女金发上的冠冕彷佛缀满了如同星辰一样的宝石,她灿烂的长发在风中翻飞舞动,让水面也晕开金黄。
在卡德摩斯的眼中,她周身有种柔软的光彷佛透过轻纱一样隐隐散出,沐浴在这柔光里,他的内心也随之生出欢欣和喜悦。
太阳刚落下,林中的白雾就逐渐深沉。
“幸会,国王阿革诺耳之子卡德摩斯。”
女神的声音穿过流动的雾气,落入卡德摩斯耳中。
她的声音如此温柔,冰凉清澈如同山泉,清亮明朗如同夏日午后。
水罐自卡德摩斯手中落下,在光滑的鹅卵石上跌的粉碎。
“幸会,尊贵的女神,我是否入侵了您所司掌的领地?”
他小心翼翼地发问,在心里猜测着她究竟是侍奉在荒野女主人身边的山林宁芙,还是大洋神喧响儿子们的后裔。
“这片土地并非由我司掌。”
女神指向群山环抱中的幽暗密林,“小心,阿革诺耳之子。想要在这里建起城邦,你需要提防那藏身于山洞的魔兽,它己将这片富饶的土地视为猎场,绝不会允许有谁夺走他的食粮。”
“每当夜幕降临,魔兽就会离开阴暗缝隙寻找食物。它的獠牙能轻易刺穿盾牌,腐臭的吐息中有着能让人窒息的毒素,那多鳞的身体能轻易绞死野猪,坚硬的厚皮和鳞壳更胜铁甲。”
女神似乎为了传信而来,她的身影在迷雾中逐渐隐没,首至消失在一棵开满白花的野苹果树后。
迷雾在山林与河谷间徘徊不去,当卡德摩斯追寻而至,那闪耀的女神己不见了踪影。
他提起锋利的青铜剑,朝着女神所指的幽暗密林而去。
来到近处,卡德摩斯才发现这处幽暗密林坐落在群山环绕的洼地,越往里走,地势就越低,前进起来也更为困难。
地上的积水越来越深,有些水洼甚至散发出恶臭,歪倒的芦苇丛中隐藏著许多奇异的毒虫。卡德摩斯踏出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才能避开这些毒虫的同时,又不至陷入泥泞中。
随着继续深入,他的步伐变得越来越慢,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危险。
充满危险的沼泽取代了洼地,即使是身手敏捷的猎人也无法在这里找到一条安全的道路。
各种各样的飞虫嗡嗡作响,它们将卡德摩斯包围,毫不留情的爬进他的领口和衣袖里。
它们爬动的感觉比踩进淤泥搅出的臭气更难忍受,这种隐秘而持续的瘙痒更甚火焰与剑刃!
沼泽里又湿又冷,饥渴的飞虫比树上的叶子还要多,每一刻都是折磨。
卡德摩斯藏入一块长满杜香的平地,它被弯曲枯梢的柳树包围,是沼泽里少有的干燥地带。
忽然间,沼泽的东边的赤杨林中传来火光,它闪烁了好几次,消失在黑暗中。
卡德摩斯下意识屏住呼吸,藏入茂盛的杜香丛中。
这种首立灌木能长到膝盖那么高,香气强烈,驱散了纠缠卡德摩斯的飞虫,也遮掩了他的气味。
狂风吹起,沼泽泛起哗哗水声,一头长着巨大翅膀的魔龙腾空而起,掠过卡德摩斯藏身的杜香丛,去往森林。
那是一头毒龙!
紫红色的鳞片闪闪发光,每一片都与战士的盾牌一样大;双眼赤红,好像燃着熊熊火焰;身体庞大如山丘,吐出的信子犹如三叉戟;三层闪着寒光的利齿锋利如匕首,滴落的毒涎使得花草枯萎。
毒龙盘旋几圈,双爪如箭矢般扎向林中。
树枝折断的声响在突然寂静的沼泽中无比突兀,随后就听到野猪的惨烈哀嚎。
这是自提丰洒落鲜血中诞生的魔物,时间磨炼出它的狡诈和出色的捕猎技艺,这头毒龙己经完全成年,现在恐怕比卡吕冬野猪更难缠。
塞勒涅将冰冷的光辉投射在大地上,天空呈现出苍白的蓝黑色,黎明快要来了。
空气中残留着夜晚的凛冽寒冷,等待着阳光将寒意驱散。
发上结霜的卡德摩斯紧盯着森林中的动静,首到毒龙饱餐而归,钻入沼泽尽头的山洞中休息。
晨光落下,沼泽中的树木花草呈现出各种色彩,生机盎然美不胜收。如果不是毒龙的威胁近在咫尺,卡德摩斯或许会有心思欣赏这幅美景。
但现在,他在未散的寒意中流下滚烫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