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客们都己离去,阿德亚涅斯开始盘点起自己的收获。
首先,是从宙斯身上得到的雷声权能。梦神并未将它全部取走,只是将沉闷的、回响的那部分雷声分割,那最暴烈的、最迅捷的雷声仍旧归于宙斯。
但自此后,雷声永远慢一拍,雷霆的威光将先于声音降临。
这项轰鸣之声的权能脱离雷霆领域后几乎无法维持攒聚的姿态,它回荡在阿耶赖领域,也回荡在阿德亚涅斯耳中,一刻不停。
雷鸣的奇妙韵律让人警醒,就像是用重拳敲击在鼓面上,永不停歇永无休止。
而后,心跳声回应了鼓点,雷鸣与鼓点的节拍即心脏跳动的节拍,声音向阿德亚涅斯展开了怀抱。
至于蓬透斯的馈赠,梦神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它不像点金杖一般切实,也不像神职权能那样清晰,而是更像某种权限或钥匙,能得到什么全凭持有者自己探寻。
术神们称呼它为大海之根,但更具体的意义就不甚明白了。忒尔喀涅斯们在蓬透斯将同样的东西交给友善海神涅柔斯时,曾听蓬透斯如此称呼过它。
无论是健壮如马的河神,还是有着如鱼般婀娜身姿的海中宁芙,一切水中的领主们都无法伤害大海之根的持有者,它甚至能赋予阿德亚涅斯驱使海怪的特权。
事情告一段落,库忒拉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虽然梦神并未离开库忒拉,但赫拉总会在闲谈中向他转述大地与天空发生的一切。
高悬的晚星见证了这场战斗,太阳马车出现在天际,灼热的火焰烧伤了克洛诺斯与他的支持者们。
而生长之神克利俄斯,这曾追杀宙斯的提坦被太阳吞噬,残酷的火焰夺走了他的活力,那松树般高大的躯体也因此枯萎佝偻。但他的躯体并未彻底衰败,生命的力量使他被烤出的裂口愈合,焦土之下又有新芽生长。
这天,赫拉为朋友带去瑞亚找到雷霆所在的消息就匆匆陷入沉寂,战局愈发激烈,赫拉的空闲时间也越来越少。
与之相对的,日落之岛的主人己经许久未归,不用照料牧群与拖载日辇的天马,晚霞仙女们终于有了闲暇。
自从阿德亚涅斯用金毛羊与赫利俄斯交换了牧群后,自石头中诞生的白牛就承担起为主人看管着牛群的任务,晚霞仙女也没有理由频繁到访了。
当仙女们到来时,阿德亚涅斯正在石滩上找寻合适的位置放下泉眼。
这是他从大海之根中得到的,泉水清澈如镜, 轻易就能映照出天空与星辰,如婴儿眼眸般纯净。但这泉水却远称不上甘甜,尝起来咸涩发苦,就像因痛苦而留下的眼泪。
仙女们循着指引,踏着被海浪打磨圆润的鹅卵石来到石滩上,苦涩泉水己经积聚了不浅的一层,当泉水即将溢出凹陷边缘时,池底忽然如煮沸了一样涌出晶莹珠泡。
“这是什么?”红霞埃格勒捡起从泉水中滚出的硕大明珠,“似乎不是珍珠。”
黄霞厄律提娅将明珠对准日光,明珠呈现出有些浑浊的半透明质地,她也从未见过。
三姐妹中最小的白霞赫斯珀里亚也捡起一颗,她忍不住好奇尝了尝,随即惊讶的开口:“这是盐!”
这是一口盐泉,泉水中涌出的珠泡是凝结成块的盐!
仙女们不由显得兴致缺缺,每一位自海中诞生的神祇--包括海宁芙,轻而易举就能做到从海浪中取得盐霜。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在学会水中呼吸前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埃格勒放下珍珠一样的盐块,向阿德亚涅斯诉说来意。
“好心的殿下,我们知晓了某个秘密,或许它会对你有用。”
梦神有些惊讶于晚霞仙女们对自己的信任,他不由劝诫道:“你们确定要告诉我?这也许会为你们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埃格勒点头,“这是我们无意中发现的,并为此仓惶难安。我们也曾想过要把这个秘密告诉赫利俄斯殿下,但他己经许久没有回到落日之岛了,而我们也无法穿过危险的战场。”
“好吧,也许我能为你们传话。”
阿德亚涅斯愿意以善意回馈晚霞仙女们,如果这个消息真如埃格勒所说的那样重要,他并不介意做个传声筒。
晚霞仙女们这才说起那天的经历,“我们在傍晚的天空播撒晚霞,飘荡至帕尔纳索斯山谷时无意中听到了克利俄斯的密语。生长之神正以油膏治愈烫伤,他那健壮的儿子阿斯特赖俄斯侍奉在侧。”
“我们亲耳听到克利俄斯告诉阿斯特赖俄斯,那心如坚石的哈德斯将是最大的威胁,无论如何他们都要阻止哈德斯,哪怕要为此弑杀神祇!”
埃格勒还不忘补充一句,“据生长之神所说,这是命运的启示,克洛诺斯最先出生的儿子会夺走他的荣光。”
阿德亚涅斯起先听得入神。
哈德斯手中带来痛苦与衰败的双股叉于克利俄斯而言是致命的,火焰的灼热只会让生长之神枯萎,众客之主的衰败却能抑制生命的力量。失去点金杖的加护,哈德斯是最有可能致克利俄斯于死地的神!
但埃格勒最后的补充又让他明了。
这是德尔斐神谕石给出的预言,克利俄斯多半是理解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