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姐姐,感谢你愿意见证我的婚姻。”
宙斯的笑容胜过天上闪耀的太阳,几位游走在山林间的宁芙仙女羞红了脸,将自己藏在那粗壮的梣树之后,却又忍不住在枝叶中窥探那俊美神祇的面容。
赫拉没有和弟弟叙旧的打算,白臂女神劝诫道:“我的兄弟啊,快些回到海中的神殿,免得我们那暴虐的父亲伤害了你。”
“这里是涡流深沉的俄刻阿诺斯的领域,克洛诺斯不敢冒犯。”
宙斯这样说着,闪亮的双眼不由看向赫拉身后。
赫拉还不明白,不可具名者却己经猜到了宙斯的想法。
他将这无力反抗的女神生成了诱饵!
事实上,他并未刻意隐藏自己即将迎娶大洋神之女的消息。
如果二代提坦神中最年长者--环绕大地的俄刻阿诺斯与众河流之源头泰希斯选择站在叛逆之子一方,克洛诺斯的其他兄弟们恐怕也要再想想是否要与宙斯为敌。克洛诺斯绝对会试图阻止这场婚礼,而这其中婚姻女神是最薄弱的一环!
没有赫拉的见证,这场婚姻就不算圆满,大洋神夫妇就还有争取的可能。
只是初次见面,不可具名者就看清了宙斯的部分本质--这是个在必要时刻能舍弃很多东西的政治生物!
祂不由得从心里生出些忧愁,瑞亚知道宙斯的计划吗?俄刻阿诺斯与泰西斯的态度又是怎样的?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不可具名者觉得让赫拉在僻静角落避过这场战争也不错。
作为女儿,赫拉威胁不到克洛诺斯的神王宝座,他也不会花心思寻找赫拉的下落。
可随即祂又打消了这个想法,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弃主动权!赫拉不仅不能避开这场战争,反而要尽最大努力参与其中,只有为胜利做出无法忽视的贡献,才能顺理成章参与胜利果实的分配,这都是日后赫拉站稳脚跟的资本!
海洋荒芜广阔,海水咸苦不产果实不见日光,因此大洋神的子女们少有居于深海中的,或在浅海的洞穴岛屿栖身,或逆流而上占据河流湖泊,为海神扩展领域。
赫拉曾受大洋神夫妇的保护,熟悉通往海底的路途。她顺着海中神圣光辉的指引,进入大洋神那远离众神的伟岸殿堂,这里的屋顶用巨大的岩块砌成拱形,西周石柱高耸,内里简首如同山脉般宽广。
受邀请而的宾客不少,其中赫拉熟悉的有大洋神那三千个美踝的女儿。她们分散在西面八方,虽然所居的地方不同,但都是沐浴荣光的神女,此刻她们的聚集让大洋神空旷的殿堂生出光彩。
长发的多里斯、温和的普律摩诺、形象似神的乌剌尼亚、有名望的克吕墨涅、可爱的狄俄涅、漂亮的波吕多拉、体态优美的刻耳刻伊斯、目光温柔的普路托、漂亮的珀牡赖亚、美发的墨涅斯托、远见的墨提斯、妩媚的欧律诺墨、玫瑰色脸颊的忒勒斯托、迷人的卡吕普索,以及她们的首领与最长者--斯堤克斯。
庄重的泰希斯与大洋神还生有许多其他的儿子--流动时潺潺作声的河流,凡人虽不易说出他们的名字,但可以依据他们不同的居地识别他们。
赫拉加入大洋神女之中,向被姐妹们拱卫在中间的墨提斯送上祝福。攀谈间,一位有着浪花般白发的神祇步入殿堂,向主人们送上问候。
大洋神的女儿们见到白发神祇,都发出窃笑,将她们的姐妹--长发的多里斯推出来迎接他。
“那是谁?”赫拉看着面上升起玫瑰色的多里斯有些好奇。
提坦神伊阿佩托斯的妻子--克吕墨涅回答道:“那是原始海神蓬托斯的长子,友善之海神涅柔斯。”
所有的永远牢靠的根基--大地之母盖亚未经甜蜜相爱首先生出了乌拉诺斯,那繁星似锦的天空,他与她大小一样,覆盖着她,周加衔接,大地成了快乐神灵永远稳固的逗留场所。接着还生了绵延起伏的山脉和波涛汹涌的深海。
这三位是最早一代的泰坦神,天空的乌拉诺斯被逐出大地,海洋的蓬托斯隐居,山脉的乌瑞亚则难见踪迹。
后来大地和广天交合,生了俄刻阿诺斯、科俄斯、克利俄斯、许佩里翁、伊阿佩托斯、忒亚、瑞亚、泰西斯、谟涅摩绪涅、福柏、忒弥斯;他们之后,克洛诺斯降生,这是第二代泰坦。
地母的后裔以天神乌拉诺斯为主系,最为繁盛。但原初海洋的血脉也延续下来,在地海相接处,诞生了三男两女五位神祇,他们是诚实有信的涅柔斯、宽阔高大的陶马斯、勇猛傲慢的福耳库斯、脸蛋漂亮的刻托和心硬如铁石的欧律比亚,他们是最早的海洋神系。
赫拉有些疑惑,她仍在大洋神的殿堂中居住时曾听养母泰希斯说过,正是因为蓬托斯生性暴烈的后裔们作梗,她的子女们才不得不离开父母身边,去往陆地上寻找居所。
“他是不同的。”克吕墨涅如此说道:“我厌恶陶玛斯的女儿们,那些生有鸟羽和利爪的哈耳庇厄女妖只会破坏所见的一切。还有福耳库斯与刻托那继承了海洋无常多变特性的孩子们,虽然不会死亡与衰老,但他们算不上真神,只比宁芙们好上一些。”
名望女神与提坦神伊阿佩托斯所生的孩子都是拥有权能的真神,大洋神的女儿们都继承了母亲丰饶的神性,如鱼群般多子的名声为人所熟知。
大洋神女们都低声议论起来,“是呢。格赖埃三姐妹一出生就是老妪,只能轮流使用一只眼睛和一颗牙齿;戈尔贡长着蛇发和野猪的獠牙,还有一双铁手和金翅膀,任何看到她们的人都会立即变成石头。”
“还有狂暴的雌蛇厄客德娜,吃生肉,居住在地底洞穴中。”
赫拉并不想参与其中,只得将目光投向远见的智慧之女。
墨提斯制止了姐妹们的闲言碎语,“蓬透斯的长子诚实有信、公正善良,智慧远在我之上,我相信他会是值得信赖的伴侣。”
大洋神女中的最长者斯堤克斯也开口说道:“涅柔斯拥有预知能力,他所传达的神谕准确无误,从未有过失误,父亲十分重视他。”
不可具名者看向有着浪花般白发的友善海神,而涅柔斯也像是感知到了祂的目光一般,转过头看了回来
赫拉礼貌一笑,涅柔斯却神情凝重,低声与长发的多里斯说了什么。温柔的女神听了,也满脸忧色的看向赫拉,离开涅柔斯回到姐妹们身边。
宾客都来齐了,克罗诺斯的身影却还没有出现,看来他还是选择了退却,不愿以身犯险深入俄刻阿诺斯的领域。
赫拉的兄弟们从藏身处走出,那波涛喧嚣的撼动大地之神波塞冬与掌管瘟疫的众客之主哈德斯放下手中的长矛与盾牌,作为亲友加入这场婚礼。
墨提斯的爱人,沉雷远播的宙斯头戴金冠,装扮一新。他将权杖交到墨提斯手中,许诺墨提斯成为他的妻子。
不可具名者拨弄缠绕在手腕上的命运之线,在赫拉耳边倾诉密语。
“我,赫拉,婚姻之神在此见证!”
一缕闪耀金光落在赫拉掌中,那是自婚姻誓言中诞生的力量。女神将它抛到天上,让它变成永放光明的闪耀星辰,一抬头就能望见。
神圣的誓言连接了宙斯与墨提斯,在这一刻,他们是完全向婚姻女神坦白的。
而不可具名者也得以短暂窥探到被掩藏在层层防护之后的真实。
祂用超脱命运之外的超然视角看到了某种作用在宙斯身上的力量。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不可具名者愕然无言。
某种意义上,命运与金融无异,拉投资找人脉,把蛋糕做的越来越大,只要结果不会损害世界本身又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自然就是定数了!
而每一位真神都拥有一份原始资金,数值因神职重要程度与神力多少而有所不同,命运的规则因众神主动遵从而存在,因而每一个定数都是诸神自己选择的结果。
那隐于夜幕之后的神祇一面是操盘手,监控资金动向;一面将这份原始资金转化成名为命运的外在力量,成为命运的代言人!但她本身并不能与命运划等号,这也是不可具名者主动干预赫拉的命运,她却无法发现的原因!
她只能引导,而非决定定数。当命运洪流己经成了大势,她也无法阻止。
但她能坐稳这个位置,自然有她的道理。不可具名者看着手腕上勒紧的命运之线,忽然有了个奇怪的念头!
既然命运能对自己施加影响,那么自己主动投身命运的旋涡,会发生什么?
不可具名者沉寂的心久违的疯狂激动起来。或许,祂有机会离开这虚无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