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令人惋惜的是,事实并不以个人意志发生转移。
那用金网束发的谟涅摩叙涅主动找上了阿德亚涅斯,记忆女神身穿一袭以天鹅羽毛织就的华美长袍,手持金灯,卷曲棕发垂落,碧绿的眼眸幽深望不见尽头。
“向您致敬,大地与广天的女儿。”
谟涅摩叙涅微微颔首,这司掌记忆、语言、文字的女神细细打量着阿德亚涅斯,眼神中有着淡淡疑惑。
她司掌的权能也与梦神手中的感官有着剪不断的微妙联系。
声音与形状组成了语言和文字,它们是女神留存记忆的方式。而掌握了感官神职的阿德亚涅斯,只要他想,轻易就能用幻觉与虚假蒙骗记忆。
按理说,谟涅摩叙涅不会对能够欺骗记忆的梦神有什么好感,不说不假辞色,首接漠视才是最正常的表现。
善解人意的梦神主动说道:“谟涅摩叙涅女神,如果您是因神职重叠的原因而来,我会尊重您在记忆领域的主权,不会谋求相关神职分裂您的荣光。”
谟涅摩叙涅愣了愣,漫不经心的回应:“如果你做得到,那就尽量去做吧。”
“我那亲近的妹妹,理解和认知的女神福柏为我留下了一个消息,如果你愿意将德尔斐神谕石交给我,我并不介意你得到记忆领域的权柄。”
“你记得?”阿德亚涅斯有些吃惊,倒不是为神谕石,而是为‘不可知’的科俄斯。
“我是说科俄斯,你还留有关于他的清晰记忆?”
记忆女神目光扫过不解的阿芙洛狄忒,首白说出这个隐秘。
“当然没有。”
谟涅摩叙涅眼中毫无波澜,“他们处在与我们不同的维度,每当我写下他的名讳,文字都变为毫无意义的乱码。这个异常警醒了我,此后我就用空白代替,将所见所知以没有主体的文献形式记录下来。”
空白,这不就是不可知吗!
但这种秘密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不太合适吧?
像是看出了梦神的疑惑,谟涅摩叙涅解释道:“我们是特殊的,所以才能留有短暂的记忆,在他让一切消失的力量到来前以另一种方式记录下来。”
“至于除我们之外的众神,他们所知的就只有科俄斯无法落在纸上的名讳。即便将这个秘密说出,下一瞬他们就会遗忘。”
果然如记忆女神所说的,在他们的注视下,阿芙洛狄忒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半点有关科俄斯的记忆都未曾留下。
谟涅摩叙涅收回目光,再次开口:“如果你愿意将德尔斐神谕石交给我,我允许你得到虚假记忆或遗忘的神职。”
乌拉诺斯带来的风波平息后,回到库忒拉的梦神也曾取出不知何时被福柏女神放回的德尔斐神谕石细看,但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
虽然福柏女神没有踏上受盖亚赐福的库忒拉,是使用空间权能隔空取走了神谕石,但这位女神的位格恐怕只在天与地之下,与原始海神蓬透斯齐平。
谟涅摩叙涅提供的消息补全了部分缺失,但阿德亚涅斯手中的线索仍不完整。
梦神不由斟酌起倪克斯到底与福柏达成了怎样的交易,这象征理解和认知的女神留在神谕石上的消息又是什么?
“你想知道福柏给我留下的消息。”
谟涅摩叙涅忽然开口:“它受到科俄斯的保护,即便我将它分享给你,你也无法理解。”
这可不一定。
梦神恍然大悟,目光在众神中巡视,最后落在一位静谧的黑袍女神身上。
她是在理解和认知的福柏与‘不可知’的科俄斯相互侵蚀中诞生出的‘未知’,因阿德亚涅斯帮助才从两位一体状态中脱离出来的勒托。
这象征无星无月之夜的女神还是第一次与妹妹同时出现,保持静默己经成了勒托的习惯,女神隐藏在廊柱的阴影下,好奇而平静地欣赏美惠女神与缪斯女神的舞蹈。
这从‘不可知’中诞生的‘未知’或许能理解福柏女神留下的消息。
听到阿德亚涅斯的请求后,勒托想也不想的答应下来。
她先带着妹妹阿斯忒瑞亚回到提洛斯,这是一座荒芜的小岛,岛上遍布起伏不平的坚硬岩石,岩缝中长出萎靡的矮草和灌木,叶片大多发黄。
“你们就住在这里?”
别说阿德亚涅斯了,就连谟涅摩叙涅都皱起了眉头。
西方风神仍旧不欢迎阿斯忒瑞亚,因她的流星权柄侵占了父亲阿斯特赖俄斯的领域,在她成为星辰璀璨之夜的女神后,这种不欢迎更是毫不掩饰。
而勒托独立之后,无法像先前那样与妹妹共用一个身体,她与落日之岛的众神关系更加疏远,也无法像妹妹那样得到庇护。
阿斯忒瑞亚好歹是阿斯特赖俄斯兄弟珀耳塞斯的妻子,破坏神被关入深渊,群星之父却幸免于难,阿斯特赖俄斯心里还是有着歉疚的,为此他愿意庇护阿斯忒瑞亚。
勒托神态安详,丝毫不觉得住在提洛斯岛上有什么不便。
“这里靠近世界的尽头,我们能履行带去夜晚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