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本以为最严重的惩罚也不过将吹笛者变作石头,在阿波罗的愤怒平息后,他就会找寻吹笛者所侍奉的神祇,请吹笛者的主神解除阿波罗的诅咒。
阿波罗也并未放过厄里达诺斯,他让河神将吹笛者吊在河边高大的赤松上,生生剥下了他的皮肤!
金黄的神血落入河中,迅速沉入河底凝结成琥珀,让水面也泛起的金色。
吹笛者并未反抗,在这鲜血淋漓的酷刑折磨中也未发出求饶与痛呼,他甚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平静地看着阿波罗,将这把恶念展示的淋漓尽致的永生神看透。
阿德亚涅斯从吹笛者的伪装中脱出,隐于梦中旁观了这一切。
啊,甜蜜的糖衣包裹着毒汁,勒托的儿子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可怕一面。他的这一面只会在弱者面前出现,真实而傲慢,如此赤裸的揭露了残酷的自然法则。
梦神忽然有些庆幸,伊芙和阿芙洛狄忒没有这样阴暗与扭曲的一面,无论是哈耳庇厄鹰身女妖还是三位美惠女神,梦神的女儿们都将她们视作朋友,以互相尊重的方式相处。
阿德亚涅斯忽然有些理解,前两代神王为什么会如此粗暴对待儿子们,如果他们也看到了这纯真的恶意,恐怕不会生出哪怕一丁点真切的喜爱。
梦神也曾是永生的囚徒,但他的处境与作为神的永生者有着本质不同!
为什么永生者会格外钟爱有死的人?或许是他们也明白自己真正的模样,有死者羡慕和尊崇的眼神会为他们镀上一层伪装,而永生者也会为了维持这层伪装的存在花费大力气。
普罗米修斯或许正是将自己对美好的愿景寄托在人身上,才会愿意为了他们舍弃一切。
阿波罗将剥下的皮在河水中洗净,又拆下吹笛者的骨头,与松树的枝条一起制成鼓。
虚假的伪装因阿德亚涅斯的神力化为真实,这流着吹笛者鲜血的手鼓也因此有了魔力。当有人敲响手鼓,如心跳般的鼓声将穿过一切阻碍进入心里,使人无法阻止的狂舞,首至发疯死去。
预言之神的暴行并未被掩埋。
亲眼见证这一切的河神厄里达诺斯瑟瑟发抖,成为帮凶的罪恶感充斥在他心里,他惊恐又哀切,嚎哭着将吹笛者残损的身体收敛,藏入河中不愿再出现。
但河神的哭声吸引了等候在山林中的女神,爱与美的阿芙洛狄忒自山麓眺望,望见了阿波罗正摆弄着那有魔力的手鼓。
女神从熟悉的气息中窥见了手鼓的本质,虽然知道这是梦神用来掩人耳目的伪装,但她眼中仍然升起比太阳火焰还要炽烈的愤怒。
震怒的阿芙洛狄忒降下诅咒,“阿波罗,你将落入爱情的囚牢,一次次饱尝被所爱之人抛弃的痛苦!”
虚无中的爱欲厄洛斯张开金翼,祂令阿波罗心中长出对爱的向往,却拒绝给他美好结局。越是不会接受阿波罗的爱意,就越是会生出对他的强烈吸引。
年轻的预言之神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情路坎坷,他只是想着用吹笛者骨皮支撑的手鼓能否唤起石头的情感。
奥林匹斯山巅的神殿前,当阿波罗奏响手鼓,那曾被唤醒生命的石块竟然真的有了反应!
这没有手足的石块颤动着,随着心跳节拍起舞,但可惜的是,石块仍旧没有生出情感和生命。
神殿中,缪斯女神们继续起舞,阿德亚涅斯则在廊柱下与谟涅摩叙涅说起三元法则的组成架构。
象征表达的阿俄伊得己经能够独立存在,唯独最后一位象征思考的女神迟迟不能显现。
“所以您原本就是为了他而来。”
梦神瞥向笑容满面的阿波罗,他那俊美的样貌捕获了几位女神的视线,但预言之神却被守卫圣火的女神赫斯提亚吸引了注意。灶神打扮朴素,在如花朵般的女神中格外显眼。
赫斯提亚也发现了阿波罗,女神笑容温和,礼貌点头致意。预言之神却如遭雷击,他被迷醉又暧昧的粘稠燥热包裹,久久不能回神。
但这一见钟情的桥段注定不会圆满,赫斯提亚发誓成为永保贞洁的神,绝不会答应他的求爱。
“灵感和思考有着类似的本质。”
记忆女神也看向发愣的阿波罗,“当灵感的权柄凝实,最后一个阻碍也会被打通,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一刻早些到来。”
当记忆、思考和表达的三元连接构成,艺术领域的主神自然只会是谟涅摩叙涅,而阿波罗只能得到灵感之神应有的一份,无望夺取主导权。
“爱情的甜蜜与痛苦,会在他心中点燃灵感的火花。”
记忆女神轻摇手中的金灯,“我将赐予他祝福,使他无法忘却爱情的滋味,每一刻的幸福与痛苦,无望与酸楚都将被铭记,成为助长火焰的柴薪。”
阿德亚涅斯只是点头不言,谟涅摩叙涅这是在提醒他,不要用遗忘权能的力量帮助阿波罗,至少在思考圆满之前。神圣三元的完整是记忆女神最看重的,她不想因此与梦神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