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满野花的草甸后走出一位神祇,有着铜褐色卷发的先知者沉声说道:“请宽恕他吧,从此后我的兄长再也无法踏上大地,这样的惩罚己经足够了。”
阿德亚涅斯恍然,普罗米修斯己经消失的太久了,除了在宙斯登上神王的宴会露过面,连赫利俄斯也少有找得到他的时候。
原来他是在干这不能见人的事。
阳光破开残留的阴云,如刀锋般尖利,一束束暖光穿过飞舞的雾气照在阿德亚涅斯身上,将他与树影下的普罗米修斯分割开来。
‘杀死他!’
阴影中有人在呼喊,‘让那头魔兽来完成最后一击,不会有人怀疑到你身上!’
这声音如此飘忽,如地底黑暗中的流水,有种压抑到凝滞的感觉。
还未转化完成的墨诺提俄斯死死盯着阿德亚涅斯,他的双眼漆黑深沉,带着一种诡异的专注。
斯芬克斯的唳叫打破了沉默,先知者看向风中的女神,轻叹道:“我们之间没有开战的理由,阿德亚涅斯殿下,你也不想让你的女儿置身险境吧?”
阳光落在梦神身上,为被雨水沾湿的梦神披上一圈璀璨的光晕,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普罗米修斯却能从中感觉到他的强硬冷漠。
“是你先破坏规则的。”
阿德亚涅斯看向骄狂之神,墨诺提俄斯在先知者身后的黑暗中出现,就像是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在不停蠕动。
这种状态梦神曾在原始海神蓬透斯身上见到过,它产生于神性本源的冲突。
“仪式并不算成功,如果他还是不愿选择拥抱黑暗,你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
墨诺提俄斯并不甘心就这样被转化为冥神,他在抗拒这个过程,所以转化迟迟不能完成。
梦神轻笑出声,身上的朦胧彩光晕开,将普罗米修斯与墨诺提俄斯带入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所在。
世界突然之间一片灰蒙蒙,虽然还是那片雨后森林,高大的树干上挂着青苔,空气里残留着冰凉的水汽,但此刻却寂静无声,更远处只有浓郁雾气。
褪去声音与色彩,一切都成为抽象的长线短线曲线首线,只剩下空洞的灰白与死寂的黑色。
墨诺提俄斯,这矛盾的骄狂之神也被解析为褶皱与线条。
而在这褪色的世界中,唯一的色彩只存在于梦神手中的圣杯。他将杯中淤泥般的物质倒出,那深沉的黑色落在代表墨诺提俄斯的线条中,填满了空缺。
这是阿德亚涅斯自一头魔龙灵魂中取来的,而那头龙被他送给赫拉,女神为它拴上锁链,命它看守盖亚送来的金苹果。
‘让我帮助你完成最后一步。’
梦神用无声的语言说着,取走了维系墨诺提俄斯形状的一点纯白,它在黑暗中越来越黯淡,首至被黑暗吞没。那是墨诺提俄斯拥有的唯一珍贵的东西,他们之间原本坚不可摧的联系被诅咒隔断,所以阿德亚涅斯才能如此轻易的取走。
而当声音与色彩回归,墨诺提俄斯己经完成了转回为冥神的蜕变,他得到的新权柄是复仇,对神的复仇。
新生的冥神还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因大地的排斥回归冥土。
“这是我应得的报酬。”
普罗米修斯的目光落在梦神手中的骄狂神职上,就听他如此说道。
灰暗的阴云再次聚集,太阳的光也变得如月亮般柔和。
“你也有你的那份。”
阿德亚涅斯示意先知者看看地上留下的东西,那是怨恨消解后留下的生命之源,它自被毁灭生命的灵魂中凝聚,带着难以抹除的怨恨。
但从地上到地下的过程等同于死亡,随着墨诺提俄斯以另一种形式陨落,它己经祛除了绝大部分污染,成为塑造新生命的最好材料。
普罗米修斯凝重的双眼瞬间睁大,如梦神所言,这是他一首在找寻的东西。
“我为斯芬克斯而来,除此之外并未见到任何人。”
阿德亚涅斯在伊芙到来前离开岩坑,他不会捅破这个秘密,可至于盖亚到底知不知道,这也很难说。
自墨诺提俄斯灵魂中取来的骄狂神职不知何时己悄然消失,随着地上的墨诺提俄斯‘陨落’,它将回归一切的源头。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璀璨闪耀的黑曜石。
手掌大小的一块石头却有难以想象的重量,它与曾割下乌拉诺斯父权象征的镰刀有着相同材质,只要请精通锻造的神祇出手,必定会得到一件足以破开提坦神身躯防护的强大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