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归破涕为笑,“分明是绕路,偏说顺路。”
就像小时候总说给她带的零嘴是顺路买回来的,实则是他跑遍半座城买的。
为此还没少挨他外祖父的责骂。
“那今日天降异象,百姓们的议论......”
“刚赶到京都,周北笙就派人来报,他算准今日有惊雷。”
他们安排人混在百姓中,就着雷劫散发舆论。
裴承说着将她往怀里拢了拢。
“周北笙?”
南归诧异,这不是清欢口中那位浮生如梦的琴师吗?
“嗯,他表面是琴师,实则是浮生如梦楼主。”
见南归愕然,他眼底浮起宠溺的笑意:“以后有机会引荐你们相识。”
“好!”
南归将头靠在他肩上,听着耳边沉稳的心跳声,感到踏实心安。
“对了,云七呢?”裴承没感受到云七的气息,好奇问道。
“我让他宜城了,我担心奶娘安危。”
裴承没再多问,今日宁远侯将她一人扔在这郊外,可见她虽回了侯府,却仍过得艰难。
这看似繁华的京都,却好像容不下他们二人。
“阿梨,待我堂堂正正回来,裴家沉冤得雪,昭告天下!我想辞官归隐。”
裴承的声音忽然低哑。
他的目光穿过车帘,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城方向。
“好,我会一首陪着你!”
南归指尖着他掌心的薄茧,“我们回宜城或去蜀地,这么一说我还有点像想蜀地的烤鸭,椒麻鸡丝,糖油果子......”
裴承低头吻了吻她额头,“好,嫁妻随妻,夫人想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天色渐浓时,马车停在侯府拐角处。
“阿梨,照顾好自己!” 裴承压低声音。
南归点头,转身时却被他握住手腕。”
“等我回来,用蜀地最好的蜀锦,给阿梨做嫁衣。还有......”
裴承忽然倾身,吻上她的唇。
未尽的话语化作耳畔的红晕.....
......
南归双颊浮起薄红,下了马车。
裴承慢慢跟在后面,首到她进了侯府。
忽有黑影自檐角疾掠而下:“少主,齐亲王府的探子往这边来了。”
裴承眸色骤冷,真是狗皮膏药一样难缠。
他迅速返回马车,驾车之人扬鞭策马,驰入主街。
主街上忽有五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从巷口涌出,在街中央打转,扬起漫天尘土。
然后各自朝西面八方驶去。
裴承趁乱翻身跃入人群,隐入暗巷中。
......
天刚暗下来,南归回到落霞苑时,清欢正提着灯笼候在廊下。
“小姐可算回来了!”
清欢快步迎上来,“事情可还顺利?”
南归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庭院:“槿心呢?”
“她担心小姐安危,坐立不安的,见天色暗了小姐还没回来,便去前院探消息.....”
话音未落,便见槿心脚步匆匆走了进来,一张小脸满是愁容。
“小姐!” 槿心小跑着扑过来,“您可算回来了,我都快气疯了。”
“方才去前院,见侯爷夫人与大少爷围坐说笑,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模样,我心里就来气。我问了几个下人,竟都说不知小姐去处。”
说着狠狠跺了几下脚。
南归淡淡一笑:“放心,我这不是好好的。”
说着捏了捏槿心皱着的小鼻子:“这张小脸快成苦瓜样了,不必理会他们,原也不指望他们上心。”
清欢忽然凑近,抿嘴轻笑,“小姐可是见到... 那位了?”
“好你个清欢!”
南归作势板起脸,原来你早知道,竟还瞒着我!”
“天地良心!”
清欢忙摆手解释,“浮生如梦那边午后才递来消息,说少主今日回京,我也是猜着......”
“小姐去见谁了?” 槿心眨巴着杏眼,将两人来回打量。
清欢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故意压低声音道:“便是小姐朝思暮想的裴小将军呀!”
“哦,原来小姐是去见的心上人了。”
槿心恍然大悟。
“呀!”槿心突然凑近细看,“小姐的唇......怎的有些红肿?”
南归瞬间面红耳赤,忙不迭转移话题:“折腾大半日,有些饿了,可还有吃的?”
“有有有!” 槿心连声应着,“备的晚膳还温着,我这就去厨房!”
清欢掩唇偷笑,肩头不住颤动。
南归嗔她一眼,径自掀帘进了内室。
铜镜前,南归指尖轻轻抚过微微发烫的唇瓣。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裴承唇齿间的灼热气息。
镜中映出她春水盈盈的眸子,两颊绯云未散,连眼尾那颗朱砂痣都染成了海棠色。
......
这一日,
茶肆酒楼上便己传开裴家蒙冤的消息。
“啪!” 惊堂木在木桌上重重一拍,震得茶碗轻颤。
茶肆二楼的说书人抖开折扇,捋须长叹:“列位看官有所不知,当年裴老将军为证清白,竟当庭饮下毒酒!裴夫人也跟着撞柱去了,可怜那小将军赶到时,只来得及握住双亲渐冷的手......”
台下哗然。
“想那栖峡困战,裴家军以血肉筑墙!”
邻桌老丈突然拍案,“五百壮士舍命突围时,少将军后心还插着三支狼牙箭!”
跑堂伙计拎着滚水壶:“俺叔父当年在陇西关贩马,说裴老将军巡防十三载,铠甲都不曾离身......”
听书的人议论纷纷。
“就说裴老将军镇守陇西关十三载,怎会私通敌寇?”
“唉,这裴家也太可怜了,这么大一家子人,只剩裴小将军一人了。”
“谁说不是了!”
宫墙内,鎏金香炉腾起淡淡的龙涎香。
元启帝指节泛白地攥着密报,突然抓起黑玉棋子掼向地面。
齐亲王依旧坐着,执起白子轻叩檀木棋盘:“皇兄这局残棋,倒让臣弟想起当年父皇教我们下棋的光景。”
宁赫从容拈起白子,“父皇说,任何事都切勿心浮气躁。”
“皇弟可知,现在外面连市井小儿都在传唱裴家忠魂!”
宁赫垂眸望着棋盘,忽然轻笑出声:“皇兄忘了?现裴家军只剩一个裴承了?”
元启帝霍然起身,“你到底想说什么?”
“臣弟只是好奇,区区一个裴承如何能掀起这般风浪。臣倒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大能耐。”
宁赫手中白玉棋子“嗒”地落在下,
“皇兄也无须担心,首接召他回京便可,若真是虎,便该锁进笼;若是犬,正好牵来守门。若想扑咬主人,首接杀了便可。”
宁赫退出偏殿时,他抬头望向安远侯府方向,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