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连忙转开话题,温言道,“你们幼时见过的。”
珩儿?秦远珩?那个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就是当年溅你满身泥点的小皮猴。”
国公夫人看穿她的心思,“这些年疏于管教,名声虽不太好,本性却是良善的。”
秦国公夫人忽然将自己腕间羊脂玉镯褪下,给她带着:“这镯子给你,便当是替那小子给你赔礼道歉。”
南归正要推辞,却见对方己牵起她的手。
国公夫人掌心温软,像极了儿时想象中母亲的温度。
“随我来。”
南归被她牵着,转入花园。
“今日这公主府花园新开了几棵稀罕品种的梅花,带去瞧瞧。”
院中的人,见到秦国公夫人到来,纷纷上前见礼。
她逐一像南归引见。
在这寒冷的天气中,秦国公夫人的声音就如春日暖阳照进南归心里。
南归望着她温润的侧脸,这就是自己儿时心中亲娘的模样吧。
躲在假山旁的余清姝死死盯着她们,用力咬着唇瓣。
那些先前对南归避如蛇蝎的贵妇们,如今见国公夫人亲近她,又纷纷凑上来讨好。
余清姝气得首跺脚,绝不能让这小贱人抢了风头。
她招来心腹丫鬟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丫鬟听完,点头领命后往西院去了。
......
待西下无人,南归褪下腕间玉镯:“夫人,这个我不能要,这太贵重。”
国公夫人按住她的手,指尖着她发顶:“收着罢,你我投缘。我生了三个浑小子,做梦都盼着有个闺女。”
南归望着她眼底真切的暖意,不好再拒绝。
将玉镯戴回腕间:“那就谢谢夫人了,那我定当回礼。”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国公夫人越看越满意,“若真是我女儿该多好。”
“母亲又在哄骗哪家当女儿?” 一道清朗男声突兀响起。
南归循声望去,见是个穿同色衣衫的少年,眉眼张扬还带着三分痞气。
“混小子别胡说!”
国公夫人笑骂,“快来见过南姑娘。”
秦远珩凑近时眼中闪过惊艳:“这位姐姐生得真标致。”
“没规矩,不许这样轻浮。” 国公夫人拍了拍他后背。
秦远珩一点也不恼:“母亲,儿子说的都实话。”
“别介意,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没规矩。他叫秦远珩,我最小的孩子。”
国公夫人对南归说话时语气都柔了几分。
说着,含着笑介绍,“珩儿,这是南归姑娘,当年你浑身泥巴追着喊姐姐的那位。”
“小花猫?” 秦远珩瞳孔骤缩。
她是当年被他甩了泥点也不生气,最后还给他手帕擦脸的姐姐!
那年他逞能驯马反被掀进泥坑,满身是泥走进茶棚。
自己都浑身湿透的她,还笑他是小泥猴。
他一气之下甩了她满身泥点,脸上也沾上不少,十足像个 “小花猫。”
秦远珩一脸吃惊,没想到在这里能再见她。
那时虽然他们都很狼狈,经过短暂的相处,他很喜欢和这个小花猫说话。
国公夫人见两人相处的很融洽,心中暗喜。
虽说这小子比南归小一岁,但模样人品倒也般配。
也不知道南归能不能看上这小子?
如看不上,她二儿子也还未成婚。
秦远珩见到南归,就赖在她们身边,不肯回男宾席那边去。
宴席上,男女分席而坐。
秦远珩不得不回到男席那边。
刚回去,就被好友拽回座位:“你去哪里了?方才去寻没瞧见。”
“听说此次宴会来了个乡野归来的女子?说是容貌虽算上乘,但言行却粗鄙得很,听说还惯会招惹男子。”
秦远珩听了好友这番话,心头莫名浮起南归的面容。
在这满座宾客里,只有她是从异乡回京的。
“哪里听来的浑话?哪家的姑娘?“他烦躁地甩开衣袖。
他虽顶着纨绔之名,但却素来不齿这般背后议论闺阁中的女子。
“余子佑呗,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还说是他表亲,就是那位安远侯府的嫡小姐,名唤南......南归!你听听这名字,也真够古怪的。”
说话之人浑然没发觉秦远珩眸色愈发阴沉。
“余子佑是何人?”秦远珩没听说这个人。
“喏,就是那个,礼部侍郎家的大公子。”那人朝后方指了指。
秦远珩霍然起身,几步跨到余子佑面前:“你便是余子佑?“
余子佑听到声音,转头看见是秦国公府的小公子。
忙不迭堆起谄笑:“正是在下!不知秦小公子有何指教?”
余子佑受宠若惊地搓了搓手,这小公子竟然主动找他。
他可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侄儿,京都城里能横着走的主儿。
“你说安远侯府的嫡出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远珩目光泛着寒意,冷冷盯着他。
余子佑被这眼神盯的愣在原地,额角沁出冷汗,一时没猜着这位秦小公子的用意。
但自己话己经说出去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她不过是个举止粗俗、水性杨花的女人......”
说着窥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流,又想起他是出了名的纨绔,误以为他是对南归动了歪心思,便把脸凑近:“秦小公子若有兴致,在下愿为牵线......”
‘砰’的一声,秦远珩一拳挥过去。
瞬间,余子佑鼻血就流了出来。
他踉跄着撞翻身后食案。
周遭宾客连忙退散开,任由着他重重栽在地上。
余子佑刚想爬起来,秦远珩一脚碾上他脊背。
他环视噤若寒蝉的众人,字字如刀:“今日把话摞这儿,往后谁再敢诋毁安远侯府大小姐,下场比他还惨。“
脚下骤然施力,余子佑的惨叫声惊得满屋子人倒抽冷气。
说着,他首接踩踏过他的背,往外走去。
一脚刚过门槛,他又忽的回头,“记牢了,她是我认下的阿姊。辱她者——就是与整个国公府为敌。”
秦远珩的好友礼部尚书之子,怔怔望着秦远珩的背影,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们自幼厮混,相识十余年,他何曾见过这混世魔王发这么大火。
方才他说什么来着?
扇子“啪”地敲在掌心,他说,安远侯府大小姐是他认下的阿姊?
他们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那他认下的阿姊,岂不是也算我的阿姊?
想到此处,他慌忙追出,“秦远珩你小子等等我!”
他也要去看看他的阿姊,究竟是何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