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贵妇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皆对这位亲生母亲的偏颇言论感到愕然。
这当真是亲生母女吗?
众人都不禁感到怀疑。
秦远珩冷笑出声:“余夫人好本事,听你这样说,合着这腌臜事倒成了痴情佳话?”
余氏被说的脸上发烫,低头抬眸朝余三娘递去眼色。
余三娘适时接过话:“长姐说得在理,请长公主明鉴,回府后我定严加管教......”
她们姐妹一唱一和中,就想把这事轻轻带过。
吴砚之折扇轻摇,啧啧叹道:“这位余公子倒真是...... 是男女通吃?”
南归眼眶泛红,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母亲可知,余子佑他在众人面前诋毁女儿清誉,更在茶水中下药意图不轨。幸亏女儿不认路,走到偏园迷了方向,这才侥幸逃脱......”
她话未说完,声音哽咽,单薄的身躯微微摇晃。
“更可笑的是,他被人撞破断袖之癖后,非但不知悔改,他竟将脏水泼向女儿,甚至还口口声声喊道要杀了我,这,这便是他与母亲口中所谓的倾慕之情吗?”
“你!”
余氏一脸怨恨地看着她,这灾星还真是伶牙利嘴,当着众人的面一点情面都不给自己留。
刚才三姨的贴身丫鬟寻到她,并将原委告知。
说是只要平息此事,他们定会重重酬谢,她才硬着头皮来替余子佑周旋。
可现在看着长公主阴沉的面色与贵妇们意味深长的目光,她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了。
“他始终是你表亲。”
她一时语塞,想了半天才吐出这几个字。
南归听到她的话,忽然仰起脸,瘦削的肩膀不住颤动,“难道......就因女儿自幼不在母亲身边长大,我连一丝母女温情都不配拥有吗?便不配得母亲半分垂怜么?”
说完,豆大的泪珠,一颗颗顺着脸颊落下。
这副不甘心又委屈无助的模样,顿时惹得一屋子人都不禁动容。
“这孩子真是可怜。”
“若我有这般出色的女儿,定要捧在掌心百般呵护。”
“都说宁远侯夫人心善,今日看来倒是冷心冷情。”
周遭的议论声传来,余氏觉得颜面尽失,她双颊涨得通红。
秦国公夫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起身走到南归身边。
她握住她冰凉的手:“好孩子,莫要难过。今日有长公主与我做主,定替你讨这个公道。”
“多谢国公夫人垂怜。”
南归垂首哽咽,“母亲纵然不喜我,但我做女儿的,却不能不孝。”
泪珠一滴一滴落下,落到地面上晕染出点点水光。
秦国公夫人牵着南归落座,压低声音问道:“你当真打算就这样算了?”
“夫人放心,我己有了计划。只待寻得合适时机,我便与侯府断绝关系自立女户,到时还望夫人助我。“
南归坦然相告,她刚刻意在众人面前展现出即便受尽委屈与迫害,仍愿遵从母命的姿态,将孝道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如此一来,他日若提出断亲,只会让人觉得她是被逼的忍无可忍了。
秦国公夫人听完她的话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怜惜。
她早知这孩子心思通透,却不想竟有这般决断。
想到两年前她眼里含着光,带着美好的憧憬回到侯府,
再看现在她的眼底,便可想而知这两年,她在侯府受过多少磋磨。
“好!我定会助你!” 国公夫人郑重点头。
南归顺势站起来,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深深叹口气。
然后抬头看向余氏,含着泪绽开惨淡笑意:“母亲既开了口,女儿......女儿愿一切听母亲的。”
长公主见秦国公夫人点头,她领会其意,淡淡开口:“此事本宫便不再深究。但余子佑在本宫宴席上行此龌蹉之事,着令杖责三十,永不得踏入公主府半步。”
这意思就是,以后长公主的宴会余子佑都不能再参加。
就相当于以后这京都城中的任何宴会,余子佑都无缘了。
便等同于余子佑被京城权贵圈子除名了。
“至于宁远侯夫人,”长公主目光扫过余氏涨红的脸,“到让本宫刮目相看。”
余氏面如死灰,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南归望着母亲失魂落魄的模样,嘴角勾起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
待宾客散尽。
余氏甩开扶着她的婢女,铁青着脸怒视南归:“既然你这般能耐,便自行回府吧。”
言罢独自走出公主府。
南归望这她背影,眼中丝毫没有波折。
哀莫大于心死。
她淡然一笑,她这对父母还真像,都喜欢做这样的事。
槿心跟着后面,今日的一切她都瞧的明明白白,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对小姐好。
秦远珩与吴砚之刻意留在最后,见南归走了出来,两人几乎同时上前。
“南姐姐我送你们回府吧?”秦远珩刚开口,就被吴砚之挤了一下,“我送,我马车垫子软。”
南归望着这对少年郎,眼尾泛起暖意:“今日多亏两位仗义执言,改日定要好好答谢。”
“这可是南姐姐亲口说的哦!”
吴砚之立刻来了精神,“城北的明月楼听说来了个蜀中厨子,不如......”
话音未落,一道沉稳男声传来:“我来送她回府便好。”
众人回头,只见裴承身着玄色大氅走来。
他大步流星走到南归面前,解下大氅给她披上,“天寒,怎么不多穿点。”
“阿承.....”南归有些惊讶喊道。
这才多久,他怎么就这么正大光明出现在这里,就不怕元启帝怪罪吗?
“是裴小将军!” 吴砚之惊讶得合不拢嘴,用胳膊撞了撞秦远珩,压着嗓子说道,“听说裴小将军和南归姐有婚约......“
“就你话多。” 秦远珩一把推开他。
秦远珩盯着裴承,满脸都是不悦,怎么看他也配不上南归姐。
南归任裴承将大氅裹住自己。
“手怎么这样凉?”
裴承说着握起她冰冷的双手,放在唇边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