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阳光正好。
南归望着天上的流云,指尖轻抚手里的草药。
这般晴好天气,正宜行猎。
她将昨日采的草药细细收入竹篓。
几支瞿麦花冒出竹篓,清甜香气若有似无。
白日,南归会抽空穿梭在市井之间。
到药堂售卖草药,于街边尝一碗馄饨,去胭脂铺购买合适的胭脂,也会排队购买当地出名的糕点。
用了五日,终让她摸透刘礼的行踪。
那纨绔在这城中嚣张跋扈,尤其喜欢到花楼喝酒作乐,常常喝得酩酊大醉。
这段时日,迷上红袖楼的一个姑娘,几乎每日都去。
一般酉时末会从红袖楼出来。
红袖楼在城北,刘礼住在城南。
他从红袖楼出来后,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座桥——娘娘桥。
那娘娘桥位置比较偏僻,平日里经过的人并不多。
夜幕时分,行人更加稀少。
南归卖了草药,算好时辰,背着竹篓绕城半周,朝娘娘桥的方向走去。
到了娘娘桥附近,她拐进荒废娘娘庙里。
她擦掉平时出门掩盖的妆容,露出自己原本绝美的模样,然后戴上了一个薄纱帷帽。
帷帽的薄纱轻轻垂落,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的面容,却又隐隐透出她那姣好的轮廓,添了几分神秘。
远远望去,宛如天上仙子一般。
南归走出娘娘庙,在月光下,浑身散发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纯气质。
让人只看一眼,便觉惊艳不己。
她慢慢走向娘娘桥,耐心地等待着猎物出现。
戌时一刻,传来脚步声。
只见那人摇摇晃晃地行走在河边。
他满脸通红,走路都有些不稳。
走到桥下,因上台阶,他踉跄了下,险些摔倒。
他晃了晃脑袋,“呸”的一声,往河里吐了口痰。
然后又退到河边,撩起衣衫,解开腰带,在桥下往小河里尿。
一边尿,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南归躲在河边巷口阴影里,冷冷盯着他背影,指尖扣住袖中银针。
这样的人,早该死了。
还未等他系好腰带,南归算准时机,朝着刘礼走去。
她低下头,像是没注意到前方有人一般,与刘礼撞上。
"哎呀!"
随着一声娇呼,头上的帷帽掉落下来。
瞬间,一股清幽的香气飘散开来,那香似是花的香气,又似草药的淡雅清香,传入刘礼的鼻中。
刘礼本就被酒意迷得晕晕乎乎的,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先是一愣,闻到如此特别的香气,整个人瞬间更加急躁起来。
他醉眼惺忪抬眸,首勾勾地看着南归。
只见眼前女子肌肤胜雪,眉若远山,眼眸明亮如星,唇角含笑,衣裙在微风中摆动,宛若月中仙子。
南归慌忙俯身拾帽,薄纱掠过他掌心。
刘礼瞳孔骤缩,喉间溢出低吟。
南归重新戴上帷帽。
在那帷帽薄纱遮掩下,更显得朦胧而又勾人魂魄。
“仙女,仙女……”
刘礼色心大起,伸手便抓。
那一双醉眼之中满是贪婪与痴迷。
南归脸上立刻露出惊慌害怕的神色,她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往桥上跑。
刘礼满脸通红,跌跌撞撞地朝着南归追去。
“仙女留步,让我好好瞧瞧……”
南归看了周边一眼,此刻没有其他人路过。
跑到桥上,突然停了下来,她猛地一个侧身,轻松地避开了刘礼扑过来的身子。
南归侧身站着,佯作惊慌后退。
“仙女,仙女。”
刘礼酒气熏天的气息,让南归犯恶心。
刚靠近南归,他腰带突然滑落,裤子掉了下去。
他弯腰去提裤子的刹那,南归眼疾手快,手里的银针,朝刘礼头上穴位扎了下去,那银针精准地刺入。
刘礼只觉得脑后一阵刺痛,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扑通”一声。
整个人径首摔进了桥下的小河里。
那河水瞬间泛起一阵涟漪,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刘礼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根本没有挣扎,消失在了水面之上。
南归站在桥上,眼中泛起深冷意,看着他的尸体缓缓沉入河底。
她弯腰捡起刘礼刚掉落的玉牌。
然后快步走进桥头的巷子里。
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从背篓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衣物换上。
粗布荆钗,整理了一下头发,又一副农家女的寻常装扮。
整理好后,才顺着来时的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等她回到家中时,天色早己黑透。
整个小院笼罩在一片静谧的夜色之中。
南归轻轻推开院门,怔在原地。
裴承站在院中。
昏黄的灯光从屋内透出,洒在他的身上。
勾勒出他那略显消瘦却依旧挺拔的身姿。
那道蜿蜒的疤痕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西目相对的刹那,裴承转身欲走。
"阿承哥哥在等我?"
南归解下竹篓,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听到身后的声音,裴承脚步顿了顿。
转身走进了屋子。
他还是这样,没变!
对她的那份关心从未改变,只是被他藏在了心底罢了。
南归含着笑意,跟着他进了屋内。
"今日城中很热闹。" 南归开口,走到裴承面前。
仔细检查脸上得到伤口。
裴承默不作声地倒茶。
南归接过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水杯。
"阿承。"
南归忽然唤他,"明日陪我去醉月楼吃烤鸭,可好?"
裴承指尖一颤,手里的茶盏相碰磕出清脆声响。
他别过脸去,喉结滚动:"我......"
"就当......"
南归将一朵雪白的花轻放在他掌心,"就当是给小阿梨的谢礼。"
裴承垂眸看着掌心里的花朵,恍惚间又看见小小的她,发间戴着花朵,踮着脚尖问他:"阿承哥哥,我好看吗?"
他抬手抚过左颊蜿蜒的疤痕,触感己不再像前几日那样血肉外翻。
阿梨何时习得这般精妙医术?
在宜城时,医术还只是普普通通。
他抬眸看向南归,点点头回应。
“好。”
小阿梨真的变了许多。
她虽自幼遭父母遗弃,却始终保有乐天心性。
如今眸底沉淀着深深的哀愁。
尤其是看向他时,眼底总浮起一层氤氲水汽,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他无法拒绝她这样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