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流逝。
安远侯在院子里等得快要失去耐心。
突然,一声婴儿啼哭打破了这漫长的寂静。
那哭声虽然微弱,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安远侯激动得满脸通红,转头对余氏大声说道:“听到了吗?哈哈哈!生了,生了!”
余氏脸上不太好,强颜欢笑附和,“恭喜侯爷!”
“妾身,这就亲自去通知母亲。”
这时,房门缓缓打开,安远侯几步走到房门口。
清欢小心翼翼地抱着婴孩走了出来,“侯爷,是个少爷!”
“好好好!少爷好!好啊!”
安远侯满脸喜色,急忙上前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不错不错,瞧这模样,随我!”
等屋内收拾妥当,安远侯这才抱着孩子,绕过屏风,走到床榻前。
此时的杨思思虚弱地躺在床上,发丝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脸颊两侧。
苍白的脸色更显柔弱,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
安远侯放柔声音,“你辛苦了,本侯定会好好赏你!”
杨思思眼角滑落泪水,轻轻摇头:“妾身不辛苦,不求赏赐……”
她哽咽着,挣扎着想要起身,“只是……求侯爷替妾身做主……”
安远侯将怀中婴孩交到丫鬟手中。
他在床榻边坐下,扶住杨思思,将靠枕垫在她背后。
“到底发生何事了?”
他声音放低,毕竟眼前这个替他产下孩子的女子,千里迢迢随他入府,满心满眼都是他。
若连这点安稳都护不住,如何担得起为人夫君。
“放开我!放开我!”
清欢押着个老嬷嬷跪到榻前,那嬷嬷被拽着的胳膊还在拼命扭动。
“你说还是我说?”
南归悠闲地坐在圆桌旁,声音清冷。
老嬷嬷盯着她手中的银针,连忙垂下头,不敢抬起。
她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慌乱打转。
“侯爷,就是她!”
杨思思突然抓住安远侯的衣袖,“侯爷,方才她......她拿想要捂死我们的孩儿!”
想到刚才危险的场景,她眼泪扑簌簌砸落在安远侯衣袖上。
安远侯抬起皂靴,狠狠踹向老嬷嬷,“大胆刁奴!竟敢动本侯的血脉!”
老嬷嬷惨叫着往后摔出三尺远,又连滚带爬地跪回来,“侯爷饶命!是陈嬷嬷!是陈嬷嬷指使我做的......”
“她说事成后给我百两银子,还我卖身契,放我出府。”
她首接全招了,哆哆嗦嗦地磕着头,发髻歪斜。
她无儿无女,只有个老相好。
陈嬷嬷说,只要她办妥这事,就能拿到百两银子,还能和老相好远走高飞。
现在事情败落,她心里满是悔恨,她总不能为了个男人把命丢了啊!
安远侯听闻,猛地起身,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地上的老嬷嬷,
陈嬷嬷是余氏的人,如此事是真的,那这背后指使者是谁,不言而喻。
“来人!”
他的怒吼,“即刻把陈嬷嬷给我抓来!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把戏!”
一刻钟后,余氏带着陈嬷嬷走了进来。
她掐着绢子掩住口鼻,“侯爷这是想干什么?杨姨娘产子一事,妾身己禀明母亲。不过是个庶子,等些时日再瞧也不迟......”
尾音拖得绵长,刻意加重的“庶子”二字。
安远侯望着余氏轻慢的神态,眼底腾起怒火。
“好个不过是庶子!”
他怒目圆睁,“庶子?那也是本侯的亲生孩子,你指使陈嬷嬷这个刁奴谋害府中子嗣,真是狠毒至极。”
余氏脸色骤变,却仍强撑着冷笑道:“侯爷这话从何说起?陈嬷嬷虽是我身边的人,可她做的事与我何干?难不成侯爷只听取一面之词,就要冤枉发妻?”
陈嬷嬷急忙跪地,“侯爷,都是我自主主张的,和夫人没有关系。侯爷明察......”
“住口!”
余氏慌乱间瞪了一眼陈嬷嬷。
安远侯看着她心虚模样,两步上前,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妄图害我儿性命,还不知悔改!”
他的力道很大,余氏被捏的生疼。
她用力挣脱了几次也未挣脱掉。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老夫人的咳嗽声。
丫鬟搀扶下她缓缓迈入,浑浊的眼珠扫过满屋的人,最终落在啼哭的婴儿身上。
“不过是后院争风吃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安远侯哼冷一声,这才松开手。
南归望着老夫人偏袒的神态,突然轻笑出声。
她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在众人面前展开,“祖母可知道,这是方才从嬷嬷手里抢过的帕子,上面染了毒,若不是及时发现,恐怕此刻不仅小弟弟性命难保,杨姨娘也会难产血崩。”
老夫人看了眼帕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毒妇,毒妇!”
安远侯胸膛剧烈起伏,对着管家厉声喊道:“还愣着作甚!去取笔墨来,我要休妻,将这毒妇送回她娘家去,从此与侯府再无瓜葛!”
余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脚发软,往后踉跄了几步。
她不可思议的摇头,“不,不!你不能休了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
她泪水混着脂粉流下,精致的妆容花成一片。
老夫人拄着拐杖重重顿地,她脸上满是不悦之色,大声呵斥。
“好啦!这不是都没事了吗?休妻这般大事,岂是能随意说出口的?都什么年纪了,还如此冲动,不许再提休妻一事!”
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母亲!”
安远侯声音中带着不甘。
他心中对余氏的所作所为恨之入骨,可面对母亲的阻拦,他实在不敢忤逆。
南归看着父亲的神色从愤怒最终归于无奈,轻声嗤笑。
这侯府的是非,从来都不是公正的。
“是儿子莽撞了,只是这陈嬷嬷......”
“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老夫人打断他的话,目光扫过缩在角落的老嬷嬷,“至于这贱婢.....”
她用拐杖指了指在地的帮凶,“乱棍打死,扔去乱葬岗。”
南归注意到杨思思攥着被角的手微微发抖,她无奈叹了口气。
她也只能帮到她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