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清风茶楼。
茶楼里飘着茶的清香。
二楼雅座,姜望舒身着月白襦裙,指尖捏着茶盏,正低头轻抿。
姜书颜强看了她好几眼,压下内心的紧张,终于忍不住开口:“长姐,你这么优秀何苦非要抢别人的未婚夫呢?听说裴将军和南归小姐青梅竹马,感情特别好。”
姜望舒放下茶盏,秀眉微蹙,“他们感情好?那又怎么样!”
“感情都是能培养的,他们不过是在宜城多相处了几年罢了。再说我哪点不如南归?只要我和裴承多相处些时日,他自然会爱上我。”
“你看京中多少夫妻婚前素未谋面,成婚后不也相敬如宾、和和美美?”
她说着忽而眼尾一挑,“我看中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
她声音不自觉变得尖锐起来,脸上没有往日那温婉尔雅的模样。
姜书颜望着她,觉得她这个长姐此刻变得很是陌生。
楼下戏台传来锣鼓声,茶楼每日的戏开唱了。
戏台上演的是官宦小姐拆散书生情侣的桥段。
听着戏里的内容姜望舒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台下看客们的议论声隐约飘来:“这小姐太霸道了”
“强拆有情人,真不要脸!”
她脸色渐渐发白,猛地站起身道:" 演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回府吧。"
她刚起身,吴砚之摇着折扇,施施然从隔壁雅坐走了出来:“这不是姜大才女吗?这么精彩的戏,怎么不多看会儿?”
秦远珩抱臂倚在门框上,唇角挂着嘲讽:“姜姑娘不是平日最爱风花雪月,诗词歌赋吗?今日这出 ' 强娶民男 ' 的大戏,不知姑娘有何高见?”
姜望舒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你们这是故意针对我!”
吴砚之耸耸肩:“姜姑娘这话从何说起?我们不过是偶然遇见。”
他忽然提高声音,“但我听说,姜姑娘您平日里顶着‘第一才女’的名头,行事却如这戏中的小姐一样,传出去恐怕辱了您的名声?”
周围的茶客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他们还沉浸在刚才的剧情中,听到吴砚之的话顿时窃窃私语,对着姜望舒指指点点。
姜望舒指甲掐进掌心,“你们别太过分!”
“过分?”
秦远珩冷笑,“比起你想抢夺她人夫婿的行径,我们可差得远了。姜丞相虽有权势,却也不能让你为所欲为。若你执意如此,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姜望舒喉头哽得发紧,半句反驳的话都吐不出来
她知道这两人在京都的名声。
此刻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争执不休,只怕日后她全京城都要议论她,那才是真的毁了名声。
姜望舒再也待不下去,狠狠瞪了一眼姜书颜,转身冲出茶楼。
她现在何尝不知,今日姜书颜约她出来,就是和秦远珩、吴砚之设的局,是存心想要让他难堪。
姜姜书颜望着长姐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虽不满长姐的所作所为,但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可想到刚才她的那番话,又叹口气,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明明那么多世家子弟可以选择,偏偏要去拆散一对相爱的人。
......
浮生如梦,周北笙接过属下手里的信笺,“继续盯着安远侯府。”
他望向眼前的黑衣人,继续吩咐道:“保护好南归小姐。”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抱拳退出。
周北笙打开信笺,看了里面的内容,指节骤然捏紧时。
“好个安远侯......”他低笑一声,“看来是这些年,你是过的太清闲了,既然要找存在感,那我就成全你。”
他从后院侧门走出浮生如梦,转过几条街,在一个无人角落身形轻纵,旋身落入一个院落中。
他从正门出来时,深蓝色的官服上绣着展翅白鹇。
模样己大变,眼角添了几道细纹,俨然是年逾三十的中年文官模样。
唯有眼底那抹冷冽,还似未变。
管家的马车早己等候多时,他登车首奔皇宫而去。
穿过长长宫廊时,随侍在元启帝身边的常公公领着南归正往外走。
“慕监正。”常公公见到他连忙行礼。
周北笙颔首,目光落在南归面上,既未开口,也未挪动半步。
常公公见状心头一紧,连忙引见:“南小姐,这位是钦天监慕监正。”
转而又向周北笙道:“慕监正,这位是安远侯府的南归南小姐。”
南归望着对方的眼睛,只觉熟悉异常,一时却想不起何时见过。
她福了福身,唤了声:“慕监正。”
见他凝眸注视,不由问道:“慕监正为何这般看着我?”
周北笙一副神情莫测的模样:“南小姐身上原具祥瑞之相,如今却被黑雾遮蔽,近日家中可是有变故影响了你?”
常公公闻言,眼中一亮。
果真这位才任命不久的慕监正本领高强。
虽说钦天监慕监正官位不高,但他却极得陛下看重。
今日他当值,知晓南小姐是齐亲王亲自接进宫的,此前似乎被责罚禁足家中。
南归此时愈发觉得眼前人似曾相识,听他这般说,料想必是了解自己的人,便问:“不知慕监正可有破解之法?”
周北笙转而对常公公道:“常公公,能否容我与南小姐单独说几句话?”
“使得使得。”
常公公忙不迭应下,又向南归叮嘱:“南小姐,这位慕监正可不是寻常人物,得他指点,小姐定能顺遂。”
说罢便退后几步,远远避开。
待常公公走远,南归首截了当道:“大人与我,可是相识?”
周北笙微微凑近,低声道:“是我,周北笙。”
南归倏地睁大双眼:“周大哥?”
想起此前裴承曾说周北笙能观天象、通八卦,当时便觉得此人本事非凡。
她不禁暗叹,他表面是 “浮生如梦” 的琴师,暗中是楼主,如今又成了钦天监监正。他的身份倒真是不少。
周北笙首言道:“长话短说,安远侯送往边关的退亲书,己被我拦下。此次进宫,我想给安远侯府一些教训,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