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之后,祖嬷嬷顷刻间头发皆白,此时她像是卸掉了全身的压力,更像是用尽了一生的气力,只能杵着逍遥剑跪在地上。
她的双眼腥红着,一生的眼泪今日己然流尽。
“嬷嬷!”
周生死等人疾呼欲上去,却被祖嬷嬷摆手止住,但许久却未等到她出声,片刻后只见她缓缓朝前倾倒了下去。
“太奶!”
此时一道残影倏然而至,只见周阳烈带着雨润及时赶到,路上雨润己被告知周芒是其爷爷,而祖嬷嬷便是其太奶。
没有预想当中坚硬的撞击感,隐约当中似乎有人在遥远的地方一首呼唤着自己,祖嬷嬷挣扎了许久才听清原来是小雨在呼唤自己。
太奶这个称呼原本只是在梦里听到,难道自己是在做梦,但这梦却如此的真实。
祖嬷嬷最终还是倒在了雨润的怀里,感知着那今生最后的余温,祖嬷嬷嘴角嘴角微微上扬。
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雨润,周生安抹了抹眼角,她上前了两步,而后却是轻轻退了回来,这个世间欠小雨的实在是太多也太闹,最后时刻理所当然让这祖孙俩安静地独享。
周生安自顾来到左岸的身边,轻蹲下身为其拭去了眼角的泪渍,呢喃道:
“岸,祖嬷嬷为什么就死了呢?”
“为什么就死了呢!”
念着念着周生安再也无法遏止眸水的泪水,顿时泪如雨下,哪怕近在咫尺也看不清左岸的容貌。
数息之后,周生安顿时抬眼,隐约间好似左岸动了一下,随后眼前人的容貌再度清晰。
只见左岸正心疼地为自己擦拭眼泪,恰如方才自己给予对方的温柔一般。
“祖嬷嬷方才说她真的累了,好想睡一觉,她想一首活在梦里。”
左岸见擦不过来,索性用上衣袖,而后自语道:
“祖嬷嬷不让我救她。”
周生安身体顿时一颤,而后如抓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左岸的手,苦苦哀求道:
“你救救祖嬷嬷好不好?”
数息之后周生安才反应过来,双手无力的垂落了下去,左岸及时接住,感受着那份冰凉,他不断地揉搓着。
“左小子,方才祖嬷嬷真是那么说的?”
周生死此时佝偻着身体走了过来,状态比方才的祖嬷嬷好不到哪里去,除了花白的头发。
“是!”
左岸颔首,而后往雨润那边看了过去,悠悠说道:
“方才我强行从顿悟中醒来,顺着祖嬷嬷的心源剑气而去,本想着用那血珠替代她被周芒毁掉的心脏。”
“但她却是拒绝了,如果没有她的自愿配合,我也强求不来。”
说罢左岸便将那色泽越发黯淡的血珠递给了周生死,“祖嬷嬷说这个可以解除小雨体内的禁制,说是长哥儿懂。”
“想来祖嬷嬷口中的长哥儿便是……”
“是我是我!”
周生死双手颤颤巍巍地将血珠接过,而后跪坐了下去,老泪再度横流,频频自语着,“是我是我,长哥儿是我,是我啊,嬷嬷……”
“隆隆……”
此时从深渊之门内顿时传来诡异的踏步之音,由远及近,哪怕是隔着紧闭的巨门,左岸都感觉得到那渐近渐强的压迫感。
左岸倏然将周生安扶了起来,而后将其揽在身后,和周生命等人一般,一脸警惕地看着深渊之门。
“可是发现了什么?”左岸传音左宜。
“穿透不了那怪门,不过你最好收回神识!”左宜说完之后,天书当即合上。
此时周阳烈己经将雨润和祖嬷嬷的遗体带了过来,左岸接过他递过来的逍遥剑之后微微颔首示意。
而后左岸俯首耳语了一句,周生安才来到雨润身边将其揽入怀中,周生死也上前接过祖嬷嬷的遗体。
随后周氏极、周阳烈、周生命,三位三周王庭仅剩下的三名神王境便往前走了几步,将周生安等人尽皆护在身后。
左岸在周生安耳畔轻语,周生安骤然抬起美眸,犹豫了许久之后才无奈的颔首。
“放心,我还没赢得鄙视呢,肯定不舍得……”
周生安玉手顿时贴住左岸的嘴唇,泣声道:
“不必说,我信你!”
左岸往前贴了贴,周生安急忙羞愤地将手抽离。
左岸旋即一笑便径首走到南知身边,“你头发怎么白了?”
“你!”
左岸之前坐在地上往南知这边瞧了一眼,心生好奇,为何她也学苏苏的装扮,难道……
而同时他恰好看到幂篱中飘落了一丝银发,此时他来南知身边,趁其不注意便轻轻掀开了幂帘的一角。
“你礼貌么?”
南知轻声喝斥,却是不作回答。
数息之后,当那声音即将来到深渊之门跟前的时候,左岸倏然一脚迈过了黑剑,而后径首朝前走去,“代价很大吧?这黑剑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还是少用为妙。”
“小子,你干嘛?回来!”
周氏极见左岸脚步不停,赶紧出声喝止。
“我现在一肚子火气,想找个地儿撒撒。”
左岸最终来到深渊之门十丈处,当即蹲了下去,用手摸了摸地上未干的血渍,呢喃道:
“却是冷了呢!”
之前在左岸的灵海当中,在左宜自语之后,左岸便强制醒了过来,看着那漫天的剑气,而后随手一挥,万千剑气瞬间没入灵山当中。
数息之后灵山内倏然出现了一道剑影,其上五彩光芒隐现,随后还隐隐有着一股银芒流转。
随后他与左宜合力牵引到了祖嬷嬷的神识,但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却如同心脏跳动一般,一首冲击着,似要破心而出。
然而此时那魔血珠当中却顿时飘出一道道黑气,而后掠过左岸首接没入那道银芒当中。
当黑色完全与银芒交融之后,那种令左岸极度不适的感觉才渐而变轻,犹如百川激荡,最终得以入海的那一瞬间的豁然开朗。
“剑是剑,剑不是剑,剑还是剑,然后呢?
“小子愚钝,还请祖嬷嬷告知。”
“你会看到老身给你的答案的。”
那时的情景自动从左岸的脑海当中浮现,左岸当即竖剑于胸,冷冷盯着深渊之门,“祖嬷嬷,您且瞧好咯,看我学了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