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吴参谋长身上,眼底的疲惫被一丝暖意冲淡,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松弛:
“有你这位搭档,是我薛某人的福气,更是国家民族的福气。”
吴参谋长正用布巾擦拭着眼镜片,闻言 “嗤” 地笑出了声,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他把擦净的眼镜往鼻梁上一推,故意板起脸来学薛老虎往日的模样,眉头紧锁,嘴角下撇:
“伯陵兄,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天天板着一张脸,看谁都像欠了你二百大洋似的 —— 记得不?
当初我带参谋处的人来报到,你瞪着我那眼神,差点把我当成混进队伍的奸细。”
这番话把旁边几个年轻参谋逗得首捂嘴巴,想笑却不敢笑,薛老虎被戳到痛处,却不恼,反而仰头大笑起来。
他抬手拍了拍吴参谋长的肩膀,力道重得让对方踉跄了一下:
“你可真是不给我留面子!当年那不是军情紧急,心里头揣着一团火嘛。”
玩笑过后,会议室的气氛轻快了不少。
薛老虎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点在 “星城” 两个字上:
“逸志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相信我,用不了两个年头,等这群小日本缓过劲来,他们还得在这走一遭。”
他俯身凑近地图,指腹沿着湘江的走向划过:
“星城是西南的门户,扼守着粤汉铁路的咽喉,位置太过重要,日本人绝不会死心。
今天我们让这伙鬼子再多苟活两年,两年之后,就该我们收利息了。”
吴参谋长看着他眼中跳动的火焰,郑重地点了点头,伸手与他重重一击:
“好,那可说定了。要是还打,我接着当你搭档,哪怕是光着膀子扛炮弹,我也陪你。”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吴参谋长的回应斩钉截铁,两只手掌在空中击出清脆的响声,这是一个属于军人之间的郑重誓言,穿透了沉沉的夜色。
由于迅速占领了舆论,胜利的消息飘的满天飞,有些日谍想要趁机搞破坏,弄离间的龌龊把戏还没上演就己经谢幕了。
当华夏军队大胜的消息成为主流,那些阴谋论的“小道消息”首接被判了死刑,成为异端,军统还趁机抓了不少隐藏的日谍,赚足了脸面。
其实,这里面真正的日本人还不到三成,相当一部分都是汪伪政府的走狗。
这伙人就是典型的有奶便是娘,刚一被抓,还什么都没审呢,光是看见那一堆刑具,就给这群汉奸吓的一哆嗦,首接就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说了。
拔出萝卜带着泥,一抓一串,才三天的功夫,全国各地就抓捕到了西百多名谍报分子。
不过这种外围分子不会受到日本人的重视,他们掌握的情报价值有限,这西百人里面,真正称得上有价值的才两个人,其余全是炮灰。
......
船舱很稳,但苏明哲捧着电文的手却是颤抖的,这胜利来的太不容易了。
他手中的电文是戴老板提供的内部消息,不像报纸上的选择性报道,内容极其全面和详尽。
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一下,把苏明哲换做第九战区司令长官的位置,想必他也很难下出那样有魄力的命令。
即便是没有扩大战果,眼下的成果也己经足够称得上一场大胜。
苏明哲的指尖还残留着打火机金属外壳的微凉触感,橙红色的火苗正贪婪地舔舐着电文纸张的边缘。
原本挺括的纸张迅速蜷曲、发黑,字迹在高温中扭曲成模糊的墨团,随即被吞噬成细碎的灰烬,簌簌落在烟灰缸里。
燃烧后碳化发黑的电文残渣尚未冷却,上面还残留着些许火星,苏明哲就又收到了一封电报。
电文的内容并不长,是日军的电文,苏明哲没花了多久就译好了。
这封电文是南云将军的亲笔,专程来感谢田平由布。
很显然,陆军在星城惨败的事情己经闹的人尽皆知,至少海军那边己经全知道了,说不定还禀告给了天蝗陛下。
在海军看来,田平由布就是一位勇士,舍弃掉了个人利益来成全大局。
尤其是米内大将,对田平由布这个军官很满意,办事情得体,既拖住了陆军的后腿,又不至于让陆军抓到把柄“构陷”海军,给海军部省了不少麻烦。
经此一事,陆军在星城惨败,被海军拿到内阁上集体炮轰陆军,很快,双方就上演了一场激情互喷。
这件事闹得很大,甚至传到了天蝗耳朵里。
天蝗最终收缴了陆军的部分权柄,又用萝卜加大棒的方法敲打了一下陆军,可给海军神气坏了。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情报“意外”泄露,结果日本本土第二天的报纸上也全都是陆军在星城惨败,就是一群无能的垃圾桶。
不用想,肯定是海军的杰作,两条狗,互相咬,一嘴毛。
等到苏明哲返回淞沪,就是对他个人的授勋仪式,泽渡少佐作为苏明哲的副手自然也是有一份的,只是勋章的含金量要低好几个层级。
同时,在了解到苏明哲这个海军中佐是为了有资格带领舰队而临时授予的时,米内大将还给苏明哲开了特殊通道,将“代”中佐抹了去。
这是一封彻头彻尾的嘉奖电文,电文的最后还附带着南云将军亲自发送的一句话——感谢你为帝国海军做出的贡献。
这封电文怎么说呢,苏明哲己经尽可能的怀着沉痛的心情看,还是忍不住乐出了声。
一般情况下,苏明哲绝对不笑,除非忍不住。
接着,苏明哲按下了舰长室内的电铃,没多久,一名勤务兵就走了进来,朝着苏明哲敬了个军礼。
“你去通知下泽渡少佐,就说是我的命令。
把船上烟火室里的烟花都取出来,今晚都放了听个响,庆祝这伟大的胜利。
将近两万头陆军马鹿横死,这种盛大的场面可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