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这就放开~对不住啦三表姑!”
我一边慌乱地迭声道歉,脸颊像火烧般滚烫,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她身上往下滑溜。
方才那不管不顾扑上去的劲儿全化作了此刻的心虚,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越是慌张,手脚便越是不听使唤。双脚甫一沾地,左腿竟不争气地一软,像是踩在了棉花堆里,整个人顿时失了重心,猛地向前一个趔趄,险些就要以五体投地的狼狈姿态扑倒在地!
我下意识地挥舞着手臂,像只笨拙的雏鸟扑棱着翅膀,好不容易才借着腰腹的力气,险险地稳住身形,站首了脚跟。
惊魂甫定,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我连忙像只做错了事、急于讨好主人的小哈巴狗似的,三步并作两步凑到三表姑跟前。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咚咚作响,几乎要跳出来。我努力屏住呼吸,生怕气息大了惊扰了她,然后用我那还不太灵活、甚至有些笨拙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带着十二万分的歉意,轻轻抚平三表姑腰侧被我压出的褶皱,又一点点理平她肩头那柔软衣料上被我揉乱的纹路。
指尖所触,是上好的丝绸料子,细腻微凉,更衬得我之前的莽撞粗鲁。
我一边抚弄,一边在心里拼命地祈祷:三表姑大人有大量,千万别生气,我这笨手笨脚的补救,但愿能稍稍消弭一点刚才的唐突之过……
三表姑终于重获自由。出乎意料的是,她非但没生气,眉宇间反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笑意。
她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姿态依旧那般从容优雅,仿佛刚才那个被小炮弹撞倒、压在身下的人不是她似的。
只见她唇角轻扬,抬起一只保养得宜、骨节匀称的手,用修剪圆润的莹白指尖,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娴雅,轻轻地将鬓角几缕被我蹭乱的青丝,温柔地拢向耳后。
那动作行云流水,轻柔得如同拂过花瓣的微风,非但没有半分责备之意,反将她那份骨子里的端庄大方衬得愈发夺目,仿佛她生来就该是这般从容不迫的模样。
“现在总能告诉我了吧?”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按捺不住的急切,仿佛这个答案悬系着天大的干系,整个世界都屏息等待着它。
我猛地抬起头,小脸仰得高高的,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毫不掩饰地首首望向她,里面燃烧着熊熊的好奇之火。
为了表达我的“虔诚”与“恳切”,我两只小手紧紧握成小拳头,抵在下巴尖儿上,仿佛两只紧张兮兮依偎取暖的小兔子。
那双天生的杏眼睁得溜圆,圆溜溜、水汪汪的瞳仁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毫不掺假的期待与渴求——那是对未知秘密的无限向往,对三表姑即将揭晓答案的无限憧憬。
那光芒太盛,几乎要从眼眶里漫溢出来,流淌在空气里。
我的小嘴巴也不自觉地微微张开,似乎想立刻催促,又怕显得太过冒失,惊扰了这份酝酿中的“揭晓时刻”,只能努力抿了抿,又悄悄张开一点点,无声地翕动着,像离水小鱼渴求着甘霖。
这副巴巴儿地、眼巴巴地、可怜兮兮又充满期盼的小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饿极了、嗷嗷待哺的小奶猫,正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主人手中那一点点靠近的食物,每一根绒毛都写满了“快给我快给我”的无声呐喊。
那纯真无邪、全心全意依赖和等待的神情,任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怕也要心头一软,化作绕指柔,更遑论本就待我亲厚的三表姑了。
果然,三表姑垂眸瞧着我这副全心全意、小狗撒欢儿似的可爱模样,终于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清脆悦耳,宛如春日里黄莺初试啼声,清亮婉转;又似玉盘之上滚落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叮咚作响,煞是动听。
这笑声在静谧的厅堂里荡开,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瞬间驱散了方才那一丝残留的尴尬和我心头的不安,连空气都变得轻快明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