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么会需要督战队呢?”
周国兴遥望远处的战场,心里五味杂陈。
他穿着这身皮,就得服从命令,可是上峰的命令一个比一个折腾人。旁人总说他们是什么御林军,是山城那位的心头宝。
可谁又知道,心头宝也是分等级的。
像周国兴这种没后台,出身不高,还没上过军校的底层小喽啰,哪里比得上那些有资格喊那位“校长”的嫡系呢?
比不上也就罢了,还要被以信任的名义“委以重任”。什么吃力不讨好的破事都得他来干。官是不给升的,赏钱是没有的,兵是小猫两三只的。
苦熬了好几年,现在也才混到少尉,还是挂牌少尉,手下就一个排的兵。
就这个排还是他来之前营长给临时加强的,不然他就只有一个班的手下!
自从抗战爆发后,他屡次请战无果,最后被人打发到这里当督战队。
上峰嫌弃他,兄弟部队看不起他,真就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瞧着周国兴唉声叹气的衰样,徐佑宁也看出这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倒霉蛋。
于是琢磨了一下,就凑过去笑道:“周兄何故如此苦相?实不相瞒,我之前掐指一算,算出此战我军必胜啊!最后定能将鬼子全部赶出去!”
周国兴人都麻了,他正在为坎坷的仕途哀叹,没有安慰也就算了,这洋鬼子凑上来说什么忽悠人的P话呢?
要是掐指一算就能必胜,那当年靖康之耻还会发生?开什么玩笑!前朝那个老妖婆唱戏打洋人的前车之鉴还没过多久呢,你又给我来这套?
果然,这些洋鬼子没一个好东西,心眼多着呢!
金陵沦陷还没过多久,很多墙头草都动摇了,如若不是鬼子在金陵造下那般不可饶恕的杀孽,他周国兴可能都不敢说这仗能打下去了。
也正是鬼子如此残暴的行径,反而坚定了他这类摸鱼老兵的抵抗意志。
毕竟谁也不想自已的家乡遭受金陵那般的惨剧,输了就是这种下场,谁还敢不去拿命拼?这正是他为什么会屡次三番请战的原因,哪怕战死也好过跟着那帮老油子一路撤退,再撤都快撤到老家了!到时候家乡父老都暴露在屠刀下,谁还能独善其身?
周国兴不敢细想,拿着烟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嘴上却装作无事问道:“徐兄说笑了,掐指一算是我们的东西吧?你们也兴这个?”
“嗐,都差不多。我可告诉你哈,这可不是什么求仙问道之事,我的解释可用不到什么经书或者教义!全是大实话!”
“噢?还请赐教?”
周国兴笑着抱拳请教,心想就当是图个乐子,反正干等着也无聊,听听这个外国道士胡扯也好打发时间。
徐佑宁也不管他怎么想,正色道:“那东洋倭国,国小地贫,虽是这亚洲之地唯一的工业国,但根本没有发展工业所需的基础支撑。
为了获得更多资源,自维新开国后,屡次豪赌国运,竟屡屡胜之。
但在我看来,这是虽胜实败!
为何?很简单,因为它停不下来了!赢了一次就会想有下一次,更何况它何止是赢了一次?赢得越多,就越停不下来。
没有时间消化掉多次胜利抢掠来的资源,只会不停开始下一局。直到遇上它不可能赢得了的对手,再加上根基不稳,那就是输个底掉的下场!”
徐佑宁侃侃而谈,惊得周国兴烟都忘记抽了,捏在手里问道:“那这个它们不可能赢的对手是谁?”
徐佑宁举起权杖,往东一指:“那大洋对面,米利坚国!”说完又收起权杖重新杵在地上继续道:“这米利坚国虽然奉行孤立政策,但实际上就是在暗地里靠着战争牟利,想着只要不参与进去,就能两头通吃。
可它算错了东洋倭子的野心!米利坚不但靠着战争牟利,同时还实打实的掐着倭子国的命脉,或者说正是诸如这种命脉才让它挣得多!
尤其是石油资源,米利坚一旦拿石油作威胁,倭子将如鲠在喉!
因为没有石油,倭子的坦克军舰飞机就全都都是无用的废铁!尤其是海军这种吃油大户。而倭子是岛国,需要用石油驱动的海军就是它的命脉!就跟欧罗巴的英吉利国是一样的!海军就是这类国家的绝对核心。
如此重要的命脉,倭子们怎么可能安心放在别人的手里?那么它们只能通过战争夺取能掌控的资源产地。
可这亚洲之地,除了我们,还有谁呢?往北是毛熊,往南尽是西人的殖民地和傀儡,它们动哪一个都是碰虎须,都是给自已招惹大麻烦!”
此时,周围警戒的士兵都被他的话所吸引,纷纷围了过来。
徐佑宁接过一个小兵递过来的水壶,喝水润喉之后继续道:“可一旦它们在我们这里撞了墙,就不得不去碰这些虎须了。
为什么?还是因为它们不能停!它们拖不起也消耗不起,不然为何开战之初要叫嚣着三个月?因为它们就是想要速战速决!
现在速战速决不成,又不能抽身,那该怎么办?
很简单,转移注意力去咬别人!去开辟其他战场!从其它地方抢资源然后回来跟我们耗!
我推测,它们会先咬毛熊,毕竟先前胜过,当软柿子捏。
呵呵,但此时的毛熊可不是当初那个臃肿巨人!它们会碰掉满口牙的!
咬不动毛熊它们会怎么办?就只能南进!
可往南第一站是什么地方?吕宋!米利坚的老虎屁股!
而我们都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
说到这,徐佑宁忽然止住话头,看向似乎在沉思的周国兴。
周国兴发现他在看着自已,便问道:“照你这么说,鬼子它们接下来会招惹越来越多的狠角色?它们不知道举世皆敌的危险吗?到时候被圈儿踢,就算抢到那些什么所谓的资源,它们就能顶得住?
那不是傻子吗?活着留不住,总不能抱着那些东西下葬吧?”
这些问题正是徐佑宁想听到的,不能光自已说,还得有捧哏才行。
于是他顺着这些问题说道:“它们当然知道,它们也不傻,能从一个弹丸小国走到今天这般地步的,除了疯狂之外,也肯定不能是傻子。
但不傻,可不代表就一定聪明。
或者说,它们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犯傻的地步了。
不犯傻就慢慢等死,犯傻还能垂死挣扎,你会怎么选?
我想倭子上层都是这种心态,只不过它们不认为这是垂死挣扎。
就像我之前说的,它们就是侥幸赢了太多次,现在依然觉得能赢。
而我们只要坚持奋战,死死拖住倭子的大量兵力和资源,逼着它们不得不去不断地犯傻!逼着它们去自取灭亡!
到时候,胜利就是属于我们的!”
徐佑宁振臂一挥,举起权杖,帝皇之光仿佛在他身上迸发,华夏后裔的骄傲也在他的灵魂之中激荡。
周国兴被他说得沉默了,围在身边的士兵们倒是连连赞叹,他们并不懂什么国际大事,也不懂什么文邹邹的策论,但他们都能听懂的就是......
敌人必败!我们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