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别担心，我不往深山里走，中午吃饭前一定回来。”
秦昇先从橱柜里抓出两把炸丸子垫饱肚子，并顺手带上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又将奶奶留下的，印着红五星的绿色水壶装满温水，挂在胸前。
到了放杂物的草棚子里，他抄起半人高的背篓，手里拿着锄头，快步出了大门。
“妈，我走了，别喊妙龄，让她睡到自来醒。”
“我比你懂，快走吧你。”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
秦昇看着老妈宝贝妙龄的模样。
感觉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儿。
他扭头看了眼东屋，背好背篓，沿着不到两米宽的石子路，直接往东走。
很快走出低矮的土房建筑群，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村寨之间间隔的数里地，都是未经开发过，没有人烟的高山密林。
郁郁葱葱，肆意地展示着世间各种层次的绿。
田野间有村民在挖野菜。
清亮的歌声在山间悠扬回荡。
“高山青，涧水蓝~~”
“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
“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
这年头没有后来所谓的流行歌曲，都是激昂动听的红歌和民歌，口口相传。
像《红日》和《水手》这种家喻户晓的歌，都是春风吹遍大江南北的90年代，人们思想发生了转变。
从集体到个人，物质变得丰富，传播途径变广，才有了它们爆发式生长的沃土和市场。
“小昇，这么早就起来挖野菜去了？你家剩菜吃完啦？”
李婶子拎着满筐荠菜走来，身后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正是她的大儿子李铁柱。
“婶子，铁柱哥。”
秦昇招呼了一声。
李铁柱干巴巴地笑了笑，捂着脖子缩了缩脖子。
一副偷感很重的样子。
“小昇……”
“咕咕咕……”
李铁柱肚子里发出的鸽子叫声，打断了他的话。
母子两人顿时脸色大变，朝着四下里张望。
见没有旁人，李铁柱急忙拉着秦昇小声的请求。
“小昇，我媳妇奶水不够，我特意花六块钱去城里买了两只鸽子下奶，你行行好，当没看见行吗？”
买卖禽类动物，只要是自已养的或自已抓的，靠劳动得来的，不是低价买入高价卖出，就不算投机倒把。
况且鸽子又不在烟酒糖茶等受管限，完全不让私营的范围，根本用不着担心被发现。
秦昇了解内情。
可在电器没普及，消息闭塞，并且开放的初期。
确实有许多事还未落定，许多人还处于分辨不清的状态。
李铁柱应该是担心有人举报。
买家虽然无罪，但花高价买的两只鸽子被没收，吃进肚子也要罚款。
才有了这样的表现。
“小昇，婶子知道你为人老实本分，让你当看不见有些为难，这筐荠菜你拿着，就当婶子求你了。”
“鸽子？什么鸽子？刚才不是铁柱哥肚子饿了咕咕叫吗？”
秦昇大步流星的往前走，根本没收李婶子的菜。
母子俩看着秦昇离开的背影，直到鸽子再次“咕咕咕”，这才回过魂来。
“妈，小昇兄弟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他碰到这事，指定回家问他爸妈怎么办。”
“谁说不是呢，可能是昨晚差点被当成流氓关进监狱吃枪子，性子变了。”
李婶子也没工夫管秦昇的变化。
母子俩像做贼似的，往家里小跑而去。
秦昇走到自家的五亩田里，沿着田梗小路往北山方向走。
附近的山太多，没有什么名字，全靠哪棵树长得最显眼当路标定位。
眼前这座山，长满了杨树、桂花树和松杉等树木，是典型的针阔混交林。
最显眼的是位于半山腰的一棵上百年的松树，层层叠叠像座山中山。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货我来了！”
在山林里，不论是摸山鸡蛋还是采集山货，最主要的不是靠运气。
而是要熟悉地形，掌握动物出没与栖息的位置，掌握各类经济作物分布的地点。
一座四五十米的山包，靠一双脚去丈量，翻土翻草，哪怕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忙活一个月，都翻不过来一个遍。
也有运气逆天的，掀开一簇草就是满窝流油的野鸭蛋。
再扒拉开一堆枯木，下面长满了反季节的野生菌。
但秦昇做事不靠运气，更讲究事在人为。
“最主要的是，方圆十里的山，我早就用脚丈量过，翻了好几个遍，根本用不着碰运气。”
采集山货需要的定位地图，就在他脑子里。
尽管昨夜，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可能会对未来的人和事产生影响。
但对这片土地，绝对没有变化。
就像种了稻谷的泥土里，绝不会结出小麦一样。
“三月正是动物交配的季节，下蛋的野禽可不少，摸蛋那是手到擒来。”
他往灌木丛的方向走了十几步，发现了五六种颜色和大小的羽毛。
拿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上面的光芒还很显眼。
“新掉的，没带绳子来，不然可以搞个吊脚陷阱捕猎。”
如今山林里的野物比家养的都多。
野鸡野鸭体内含有不少毒素，处理不好容易遭。
可这地方能吃的野兔草兔多得是。
吃不完还能留着搞养殖业……先打住！
“今天进山的主要任务，除了摸蛋，就是采集可以赚钱的山货，不能不务正业。”
秦昇强忍着回家拿绳子的冲动，按照羽毛散落的情况找到了它们的巢穴。
他轻轻揭开蒙在上面的茅草枯叶，可以看到一窝青白的野蛋。
上手一摸，还有余热。
“下了十几个，最后只能活一半，所以我拿一半没问题。”
秦昇雁过拔毛般，在几处哪怕被掏过，依然会有禽类下蛋的地方，摸了五十来颗蛋。
将干草铺在蛋的上下层保护好。
秦昇顺手挖了几把野菜，站定在一大片腐烂的落叶前。
目测将近半米厚的落叶下，埋藏着一堆等待收获“宝藏”。
“这片落叶堆，比我印象里的还要大，看来早几年动手采卖山货，确实能赚得更多。”
秦昇把背篓放到平稳的地方。
他先用锄头先将一块靠近树根表层的落叶，扒拉到仅剩十来公分。
在看到烂得稀碎的叶子里，混合着沙土颗粒的时候，改用双手去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