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该换第二批学徒回来了。”
晚上，醉虹回来一趟医馆，她容色有些疲惫，风风火火一把推开明苏房门，“那几个孩子没对你做些什么吧？”
“没有。”
明苏从手写的星空呼吸法中抽神，瞧着倒是淡定，“只是保护欲强了些。”
“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德行。”
醉虹摆摆手，“我刚才回来碰见不下五个和我打听你的，等初期过去，我回来教你怎么实战，过段时间再给你找个老师。”
明苏想了想说，“我今天发现有人在医馆外看我，感觉……不是很好。”
“……”
醉虹皱起眉，“算了，你喜欢什么武器？我明天就去给你找。”
“武器……简单上手快就可以。”
明苏点头，她有【物皆兵刃】，对她来说用什么武器的影响不大，反正她之前一个都没练过，用的最熟的反而是笔。
“既然你没要求，那就跟我们一样用刀好了。”
醉虹首先声明，“提前说好，战斗上我可不是什么好老师，明天我给你本刀谱，你就自已看着练，清闲一点之后，我会和你对打。”
“好。”
明苏无异议，趁着醉虹回来赶紧询问说，“我感受不到星辰之力。”
醉虹再次打出一个问号，“你已经入门，虽然现在星空黯淡，但还是能‘看’到才对。”
这人在短短几天内，能从一个普通人修炼到跟着医馆学徒坚持十二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星辰之力？
明苏默然片刻，醉虹不知道永夜已经沉没入深渊了吗？
那么醉红看到的“星辰”，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回道，“不，我能感受到身体增强，只是找不到星辰。”
醉虹的神色怔然片刻，“怎么会……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你不就用不了星力了？”
她磕磕绊绊地说，有些语无伦次。
指尖卷着一缕灰橙色的发尾，醉虹在原地走了两圈，“果然正统的呼吸法和我们现在存在差异，你等等，明天，不，我现在就去找人问问。”
明苏默默看着醉虹的身影消失在昏暗中。
醉虹对星空呼吸法的热情非常高，这种态度有些奇怪。
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或者什么样的目的，才需要一个没有深渊侵蚀的、修炼所谓的正统呼吸法的人？
是之前醉虹说过的“老爷子留下的药方”？还是永夜在沉没入深渊之前的东西？
明苏想了许久，没有头绪，也就不再思考。
她暂时还没有感觉到恶意，起码在此前，醉虹不是她的敌人。
过了一段时间后，“吱呀——”
推门的声音响起，去而复返的醉虹皱眉沉思，径直来到屋中坐下，一言不发。
明苏给醉虹让了位置，见她没说话，也就继续看书。
“他说不用担心，这对你来说是好事。”
醉虹沉着脸想了许久，只能拍了拍明苏说，“我帮你问过了，看不见就看不见吧，也别刻意去找星辰了。就是你没办法转化出星力来，只能全部用来强化体魄。”
——听起来，醉虹刚去找的那人也知道永夜沉没？看来还是先对醉虹保密好了。
“有什么弊端吗？”
明苏问。
“星力没办法用就是弊端。”
醉虹毫不犹豫地说，“星空呼吸法的星力很强的，是全能型星力，攻击治疗探测增幅等等作用繁多，没有这样的星力就是最大的弊端。”
她有些遗憾地叹道，“只凭借肉体的局限还是太多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明苏语气无起伏地安慰。
没办法，永夜已经在深渊里了，这不是醉虹或者明苏能改变的。该说在深渊里，她还能借星空的力量修炼就已经足够幸运。
“还是让你来安慰我了。”醉虹失笑，“我没事。”
她重新振奋起来，“还有件事，我给你找了个更专业的老师，不过他比较忙，最近你可能见不到他，你的训练计划暂时还是我来监督。”
明苏见她不再沮丧，便也放下心来，“是你刚才去找的那个人？”
“对，你们还见过，就是把你从沦陷区捞回来的哑哥 。”
明苏一愣，她想起哑那灰白的发丝和那把保养得很好的刀，还有随身携带星源碎片堪称送钱的壕气。
哑来给她当老师，还怪紧张的。
明苏独自一人习惯了，她有个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在手里拿个物件摆弄的习惯，她不自觉就又想拿起那本经常在手中的笔记，“ 不会影响到……”
话还没说完，醉虹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呼吸法笔记。
“有什么可推辞的？别人想让哑指点还没机会。何况你现在都能做到全天维持呼吸法了，还整天都在看这破笔记，里边就写了那么点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明苏：……？醉虹怎么突然情绪这么不稳定了？
而且她觉得那样的大佬过来教她实在是浪费了呢。
完全没有实感。
——究竟是需要她去做什么事？星空呼吸法受到的重视有些超乎预料。
这么想着，明苏揉了揉脸颊，西子捧心状捧读，“啊，是吗？我好期待啊。”
醉虹：……
“我收回之前认为你和这里的人很像这句话，起码我们这的人还是变态，你这家伙简直就是白得和水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醉虹直接上手去捏明苏的脸颊，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小妞，我看你这张脸不爽很久了，而且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快给我笑一个，要好看的自然的那种。”
醉虹感觉她就跟救回来一个听指令、顺从安排的木头人一样，哪都好，就是不像个正常的、会有反馈的人。
明苏还是那副半死不活，没什么鲜活气的样子，“感谢你帮我找到那么强的老师，真的是受宠若惊感激不尽。放过我吧虹医生，求求你了。”
醉虹：……
这种人到底是怎么在沦陷区活下来的？难不成独自一人还会激活明苏什么奇怪的状态吗？
她捏了一把明苏手感很好的脸颊，“这次就放过你了。”
“好的。”
明苏在没有人强迫后，又回到了那副平淡的死脸上，“能把呼吸法给我了吗？”
醉虹一噎，提前体会到了更年期的暴躁和无奈，“你就没有其他想做的事情吗？”
如果明苏说她想去外面转一圈，或者喜欢看书，跟醉虹说找镇长那老头要点书，醉红都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
偏偏这人就是真的能在医馆这里待了九天，除了修炼就是干活。
醉红听到依滕他们讲述都觉得可怕，处理药材本来就是枯燥的重复工作，结果明苏居然能做到埋头干一天都不吭声，硬是自已一个人孤立了依滕他们四个。
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
简直跟哑一样，几个月几个月地泡在沦陷区里，和那群深渊生物在死寂与黑暗中待着到底有什么好的。
醉红受不了这些，这让她看着明苏总有种什么东西哽在胸口的感觉。
未被深渊侵蚀的世界里，怎么还会有明苏这种性格的人啊。
醉虹愤愤把那本保存得好好的手写呼吸法扔给明苏，“看吧看吧，真是相性不合。明天天亮之后另一个学徒队伍会过来找你，刀法的事晚上再说。”
——这里的人习惯叫曾经太阳升起的时间为天亮，即使他们早已坠入永夜。
醉虹离开了。
明苏静静看着她离开，然后保持着呼吸法，拿起了那本她已经看过很多遍的笔记。
果然一到和其他人交流的场景，还是会摆烂。
明苏轻轻叹气，没办法嘛，醉虹疑似有些太活泼了，和她过往二十年里打交道的人相去甚远——明明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彼此互不打扰来着。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醉虹，于是就习惯性的开摆了。
反正到最后醉虹也会放弃吧。等完成那些醉虹需要她去做的事情后，两人也就会淡了交往，直到相见宛若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