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修口β-7”的入口隐藏在几块巨大、扭曲的合金板下方，仅容一人勉强挤入。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比外面更加浓烈、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陈年的金属锈蚀味、腐败的有机质恶臭、还有一种仿佛沉淀了百年的、粘稠如实质的“绝望”气息，几乎让人瞬间失去行动欲望。
“沈冰，这味儿...比老K珍藏的‘过期合成绝望酒’还冲！”林羽一边吐槽，一边用“麻木”情绪捏了个简易防毒面罩扣在脸上，面罩滤芯瞬间染成墨黑。他打开腕带上沈冰同步过来的管道结构图微光投影，幽蓝的线条在黑暗中勾勒出迷宫般的路径，其中通往中心阀室的主路被醒目的红色“塌方”标记覆盖，只有一条细如蛛丝、标注着“高危”的迂回小径延伸向黑暗深处。
他打开头盔灯，昏黄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管道内壁。厚厚的、如同黑色沥青般的“绝望锈蚀”沉积物覆盖了大部分表面，一些地方还在缓缓蠕动、滴落粘稠的液体。脚下是湿滑的、混杂着不明粘稠物和金属碎片的污泥，每一步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噗叽”声。
“生命探测显示...没有大型生物。但‘绝望锈蚀’活性极高，具有腐蚀性和精神侵蚀性，你的‘麻木’面罩撑不了太久。建议...尽量别碰壁。”沈冰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信号在这里极其不稳定。
林羽小心翼翼地挪动，尽量走在管道中央相对“干净”的地方。但很快，通道变得异常狭窄低矮，他不得不匍匐前进。冰冷的、粘腻的“锈蚀”不可避免地蹭到他的防护服，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一股冰冷绝望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试图顺着接触点钻进他的脑海。
“啧，这‘下水道’兼职‘精神污染体验馆’是吧？”林羽咬着牙，努力维持着精神屏障，手套上的符文微微发亮，将渗透进来的负面情绪强行剥离、压缩。很快，他掌心就多了一小团不断扭曲、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压缩绝望”能量球。
爬行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一个稍微宽敞点的连接处，但也被厚厚的黑色沉积物堵塞了大半。林羽背靠着一块相对干燥的金属板，喘息着，掏出出发前吴工塞给他的一个小油纸包——里面是几块同样硬邦邦、颜色可疑的“高能口粮”（据说是用废弃营养膏和情绪沉淀物残渣压制而成）。
他掰下一小块，就着战术水壶里仅存的一点净水，艰难地吞咽着。口感像在嚼浸了机油的木屑，味道更是难以言喻的苦涩和铁锈味混合体。看着掌心那团不断扭动的“压缩绝望”，再看看手里难以下咽的“口粮”，林羽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沈冰，你说...这‘压缩绝望’能不能当调料？”他苦中作乐地掂了掂手里的能量球，“给这‘猪食’加点风味？说不定就是灰烬区特色‘绝望拌饭’？”
“林羽！你的精神阈值在波动！别乱来！”沈冰警告。
“开个玩笑，甲方大人。”林羽撇撇嘴，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团“压缩绝望”用一层薄薄的“麻木”能量包裹封印，塞进一个空的能量罐里，“留着，说不定能给陈老板的‘管理员’们加个餐。”
就在这时，他头盔灯的光柱扫过连接处角落一块被“锈蚀”半覆盖的金属板时，突然映照出一些模糊的刻痕！林羽立刻凑近，用手套小心地刮掉表面的粘稠物。
刻痕很旧了，深深烙印在金属里。那是一个简陋却生动的涂鸦：一个戴着小圆帽、笑容灿烂的小女孩，手里举着一朵用简笔画成的花。旁边还有一行歪歪扭扭、几乎被锈蚀磨平的小字：“贝拉来过！爸爸说，管道修好，就有光！”
林羽的手指轻轻拂过那行字和那个叫贝拉的小女孩的笑脸。冰冷的管道里，仿佛有微弱的暖风拂过。他想起灰烬区那个高举萤火虫灯笼、喊着“还我们快乐”的小女孩。贝拉...会是同一个贝拉吗？她爸爸...是这里的工人？他们还在等待管道修好，等待光吗？
一股混杂着酸楚和更强烈决心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刻着贝拉涂鸦的金属板边缘撬松，用力掰了下来，擦干净，珍重地收进怀里。
“等着，贝拉。”林羽对着黑暗的管道深处低语，仿佛在向那个可能己经不存在的女孩承诺，“这次，叔叔一定把‘光’...给你们修好！”
他收起最后一点口粮，深吸一口气（尽管吸进去的还是污浊的空气），再次钻入前方更加狭窄、黑暗的管道。怀里的金属板紧贴着胸口，带着一丝微弱的、跨越时空的暖意。这趟“老鼠道”之旅，似乎不再只是为了任务，更承载了某个小女孩未曾实现的、关于“光”的期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