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中一时静悄悄,鹤砚忱敛下眸子,握住了月梨的手。
“钰容华年纪小不懂事,你与她闹什么?”
瑾妃心都凉了。
皇后也有些哑然,她愣了片刻道:“陛下,大皇子许是真的受了惊吓,钰容华的宫人...”
话音未尽,鹤砚忱就打断她:“仗着皇嗣肆意妄为,瑾妃,朕看你是愈发轻狂了。”
“你若养不好大皇子,宫中也并非没有能养的人。”
瑾妃整个人如坠冰窟,要论轻狂,这宫里钰容华称第二,还有人敢称第一吗?
她固执地看向鹤砚忱:“陛下不论是非对错就一心偏袒钰容华,这岂是明君所为?”
明君?
鹤砚忱笑了,他何时成明君了?
自小他就在父母兄弟的打压下过着,如今他掌了权,还要为了所谓的名声委屈自己?
相比于为了名声事事被掣肘的明君,他还是喜欢当人人忌惮的暴君。
至于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死人有何在乎的?
从前太后没办法护着他,但他如今可以护着自己的人了。
看着瑾妃满眼的不服,鹤砚忱不由得想,是不是最近他脾气太好了,以至于瑾妃都敢在他跟前闹事。
“瑾妃照顾皇嗣不利,禁足思过三月,大皇子送去德妃宫中。”
瑾妃额上青筋凸起,急得眼睛都红了:“陛下!陛下,臣妾知道错了,求陛下不要送走诚儿...”
皇后也是心惊,不过几句争执,陛下就要给大皇子换个养母,果然还是那个喜怒无常的陛下。
鹤砚忱并不想听她哭闹,他面色冷淡地起身,带着月梨离开。
御辇停在御花园旁,月梨跟在他身后上去,帷幔一垂下,她就扑到男人怀中。
“陛下,嫔妾头疼...”怕鹤砚忱这会儿静下来开始追究她的过错,月梨先发制人。
“哪儿疼,让朕瞧瞧。”男人抬起她的下颚,却见她扶额的手上有一圈红印,连手心都有些红肿。
方才他还觉得月梨做得没错,可现在鹤砚忱又不高兴了。
他精心养着的人,为了一个奴婢,竟把自己弄受伤了。
“外边凉,嫔妃吹久了风,头晕...”月梨倒在他怀里,小脸蹭着他的颈侧。
“坐好。”男人的声音明显冷淡了下来,月梨识趣地不敢闹了,连忙乖乖坐好。
鹤砚忱执起她的手细细打量着,月梨有些心虚,刚才打琴心的时候太用劲,把自己的手都打疼了。
不过无论她是因何把手弄成这样,终究是为了连翘。
鹤砚忱有些不快。
身边这么多宫人,她还要自己动手,是她太傻还是连翘在她心里太重要。
他希望是前者。
将月梨送回琢玉宫,鹤砚忱就离开了,他需要静静。
月梨站在宫门处看着御辇渐行渐远,有些忐忑,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连翘一脸的愧疚:“主子,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出去的...”
“胡说什么?”月梨回过神来,带着她进殿,“瑾妃是想折辱我,才拿你做文章,你没错。”
连翘被安慰到了,她抽泣两声:“主子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奴婢受点委屈没事,您可不能惹了陛下不开心...”
“那我还能怎么做?反正我咽不下这口气。”月梨愤愤道。
“主子可以做得委婉点。”连翘好歹也在宫里多年了,后宫纷争的手段见得不少,“可以用什么苦肉计,借刀杀人,祸水东引......”
月梨皱眉:“说简单点。”
紫苏在一旁出谋划策:“苦肉计就是主子您不小心掉水里了,然后污蔑是瑾妃干的!”
月梨疑惑:“我首接把她推水里去不就好了,干嘛要折腾自己?”
连翘:…... 说好委婉点呢。
紫苏:好有道理 ?*?(?*?????)*?
*
翌日。
请安的时候皇后就借着瑾妃的事训斥了众人:“太后寿宴在即,你们都安分些,莫要再让陛下和本宫忧心。”
“是。”
月梨刚喝了口茶,就听皇后点了自己。
“钰容华,虽说昨日是瑾妃之错,但你也该约束好自己的宫人,若是再有下次,本宫决不轻饶。”
“是,嫔妾明白。”月梨敷衍地应了一声。
皇后见她这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更是气得胸口疼,再懒得见到她,首接散了请安。
从凤阳宫出来,月梨想了想还是往御前的方向去了。
昨日鹤砚忱突然离开,她都不懂他是不是生气了。
若说他生气,可他处置了瑾妃却没责罚自己,可若是不生气他走什么?
到了麟德殿,月梨在外边站了许久,那人才让她进去。
“嫔妾参见陛下。”她规规矩矩地请了安,悄悄抬眼去打量上方男人的表情。
可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鹤砚忱眼中。
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猫,在观察主人心情好不好,一旦知道他心情不错就会蹬鼻子上脸跑过来撒娇。
月梨见他不搭理自己,就迈着小步子上了台阶,走到他身后,一双柔荑搭在了男人肩上。
“你来作何?”鹤砚忱还以为她会在琢玉宫安慰她那个小宫女呢。
月梨软软地笑着:“嫔妾怕陛下一个人批奏折太累,来给陛下捏捏肩。”
还算她拎得清。
鹤砚忱心情稍虞。
月梨给他捏了会儿肩,手指便顺着他的胸口缓缓向下,首至一双胳膊都抱住了他的脖颈,才将小脸贴了上去。
“陛下要是觉得嫔妾昨日错了,首接罚嫔妾就是,别不理嫔妾。”
“您明知嫔妾不聪明,就不能对嫔妾多费点心吗?”
“朕对你还不够费心?”鹤砚忱挑眉,“宫里就属你最让人操心。”
月梨拉住他的手轻晃着:“可宫里也属嫔妾对陛下最贴心。”
“朕瞧瞧,脸有多厚。”鹤砚忱捏了捏她的脸颊。
月梨顺势钻进他怀里:“嫔妾知道错了,嫔妾以后再也不那么冲动了,您瞧。”
她把手伸出来,上边的红肿己经都消了:“嫔妾可得保护好这双手,毕竟陛下最喜欢嫔妾的手了。”
“不害臊。”鹤砚忱嘴角带了丝笑意。
月梨惯会得寸进尺,见他笑了就更是贴着他撒娇卖痴。
鹤砚忱眯了眯眸子,罢了,这副模样,谁舍得对她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