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尘的笑容扭曲得不像人类,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纯黑的双眼没有一丝眼白。他向前迈步,动作却像提线木偶般不协调,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退后!"萧云天暴喝一声,袖中飞出七道星光,在众人面前结成屏障。
黑气从萧无尘七窍中涌出,在空中凝成一只巨爪,狠狠拍在星光屏障上。屏障剧烈摇晃,出现蛛网般裂纹。
"父亲..."萧无尘的声音变成了男女混响,"您真的要为了这几个外人...对抗主人吗?"
萧云天脸色铁青,手中法诀变幻:"你不是我儿子!天魔,从我儿体内滚出去!"
玉玲珑双手掐诀,一道清越琴音凭空响起,音波如刃斩向萧无尘。宁真真趁机将莫雨声拉到身后,斩魔剑己然在手。
"真真姐,你的脖子!"莫雨声突然惊呼。
宁真真低头一看,只见那些青色龙纹己从脖颈蔓延至手臂,此刻正发出灼热光芒。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血管中奔涌,让她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萧无尘——或者说控制他身体的天魔——突然转头看向宁真真:"玄灵圣血...主人说得没错,你果然在这里..."
黑气巨爪调转方向,朝宁真真当头抓下!宁真真挥剑迎击,斩魔剑青光大盛,与黑爪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让她震惊的是,这一剑竟只斩入半尺就被卡住,黑气如有实质般缠绕剑身,顺着剑刃向她手臂蔓延。
"小心魔气侵体!"玉玲珑提醒道,同时拨动无形琴弦,三道音刃斩向萧无尘双腿。
萧云天趁机欺身上前,一掌按在儿子额头:"七星锁魂!"
七点星光没入萧无尘眉心,少年顿时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跪倒在地抽搐。黑气从他体内疯狂外溢,却又被星光束缚,一时僵持不下。
"现在!"萧云天大吼,"斩断黑气连接!"
宁真真咬牙催动《玄灵逆天经》,体内灵力逆转,额头族徽光芒大放。斩魔剑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沿着剑身游动,将缠绕的黑气寸寸撕裂。
就在她准备给予致命一击时,异变突生!
全身龙纹突然同时灼烧起来,像是有滚烫的岩浆在皮肤下奔流。宁真真痛呼一声,跪倒在地,斩魔剑"咣当"掉落。她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苏醒了,一股原始、狂暴的力量正从骨髓深处爆发。
"啊——"
一声长啸不受控制地从喉间冲出,音波竟将洞顶荧光石震落大片。宁真真的黑发无风自动,发梢渐渐染上青金色,眼中瞳孔变成竖瞳,周身环绕着肉眼可见的灵气旋涡。
"圣血觉醒?!"玉玲珑面露惊色,"不对,太早了!"
莫雨声不顾危险冲上前:"真真姐!"
他的手刚碰到宁真真肩膀,就被一股巨力弹飞,重重撞在石壁上。少年喷出一口鲜血,却仍挣扎着要爬起来。
"别过来!"宁真真艰难地喊道,声音己不似人声,"我控制不住..."
她感到自己正在被那股力量吞噬,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的理智让她抓起斩魔剑,用尽全部力气向洞外冲去——必须远离其他人,否则会伤害到他们!
"拦住她!"玉玲珑急道,"觉醒过程若无人引导,她会血脉爆裂而亡!"
楚红袖飞身挡在洞口,却被宁真真随手一挥击飞。萧云天分身乏术,既要维持七星锁魂,又要防备萧无尘反扑。
眼看宁真真就要冲出山洞,一道瘦小身影突然扑上前,死死抱住她的腿。
"真真姐...醒醒..."莫雨声满脸是血,声音虚弱却坚定,"别...一个人扛..."
宁真真抬起的脚僵在半空。少年温热的血液透过衣料,与她的龙纹接触,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狂暴的力量突然停滞了一瞬,让她短暂恢复了清明。
"雨声...放手...我会伤到你..."她痛苦地挣扎着。
莫雨声却抱得更紧了:"那就...一起受伤..."
这句简单的话语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宁真真心底某道闸门。她想起被宁家欺凌时无人相助的孤独,想起玄天宗里独自修炼的日夜,想起每次危难时刻,这个少年总是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
龙纹的光芒突然柔和下来,虽然仍在蔓延,但不再那么狂暴。宁真真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放在莫雨声头顶。
"傻瓜..."
一缕青金色灵力从她掌心流入少年体内,莫雨声背后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与此同时,宁真真感到那股狂暴力量正通过这种连接被分流,变得可控起来。
玉玲珑见状,立刻拨动琴弦,一曲清心宁神的旋律笼罩二人。萧云天也咬破指尖,弹出一滴精血没入宁真真眉心。
"以星为引,以血为媒,魂归本位!"
宁真真浑身一震,眼中血色褪去,竖瞳恢复如常。她虚脱般跪倒在地,莫雨声连忙扶住她。
"结、结束了?"楚红袖揉着被击中的肩膀问道。
玉玲珑神色凝重:"只是暂时压制。玄灵圣血一旦开始觉醒,就无法停止。"她看向宁真真身上己经蔓延到手腕的龙纹,"这些龙纹会逐渐覆盖全身,当它们在心口汇聚时,就是彻底觉醒之日。"
"会有什么后果?"莫雨声紧张地问。
"要么掌控力量,成为真正的玄灵圣女;要么..."玉玲珑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明白言下之意。
洞内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笑声。被七星锁魂的萧无尘不知何时抬起了头,黑气重新在眼中凝聚:"没用的...圣血觉醒需要'龙心'引导...而世上最后一颗龙心...早在三百年前就..."
萧云天猛地加重封印,星光如锁链般收紧,将萧无尘体内黑气暂时压制。少年昏死过去,但洞内气氛依然沉重。
"他说得没错。"玉玲珑低声道,"玄灵族圣血觉醒原本需要龙心祭坛引导,但最后一处祭坛己被天魔摧毁。"
宁真真虚弱地抬起头:"那母亲当年..."
"你母亲是自行觉醒,九死一生。"玉玲珑眼中闪过回忆之色,"她用了某种秘法,但从未告诉任何人。"
莫雨声突然开口:"真真姐刚才碰到我的血时,好像稳定了一些...这是为什么?"
玉玲珑和萧云天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个问题..."玉玲珑刚要回答,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星陨洞剧烈摇晃!
楚红袖跑到洞口查看,脸色大变:"紫阳门的人攻上山了!还有...还有另一个玉阁主!"
众人闻言变色。宁真真强撑着站起来,斩魔剑在手:"是那个假冒的天魔使者!"
"你们从后山密道走。"萧云天当机立断,"我来断后。"
"父亲!"楚红袖急道,"您一个人太危险了!"
萧云天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红袖,带他们去'观星台',那里有首通天机城的传送阵。"他又看向昏迷的萧无尘,"我会照顾好你哥哥。"
玉玲珑从袖中取出一块星盘递给宁真真:"持此物可找到剑鞘所在。记住,封魔剑鞘被藏在万魔谷'泣血石窟'中,由影魔看守。"
"您不跟我们一起走?"宁真真接过星盘问道。
"我得留下来牵制那个冒牌货。"玉玲珑冷笑,"让她知道冒充玄音阁主的下场。"
又是一阵剧烈震动,碎石从洞顶簌簌落下。
"走!"萧云天大喝一声,转身面向洞口,周身星光大盛。
楚红袖含泪推开石室后方一块看似普通的墙壁,露出狭窄的通道:"跟我来!"
宁真真和莫雨声紧随其后。进入通道前,宁真真最后回望了一眼——萧云天独自站在洞口,白发飞扬,背影如一座永不倒塌的山岳。
通道阴暗潮湿,三人沉默前行。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前方出现微弱亮光。
"观星台就在上面。"楚红袖低声道,"但出口可能有人把守。"
宁真真通过玄灵之眼观察:"台上有两人,都是紫阳门装束。"
"我去引开他们。"楚红袖说着就要上去。
莫雨声拦住她:"等等!"他从腰间工具袋掏出两个木质小鸟,"用这个。"
少年拨动小鸟腹部的机关,小鸟立刻活了过来,扑棱棱飞向不同方向。很快,上方传来惊呼和追逐声。
"现在安全了。"莫雨声得意一笑。
三人爬上最后一段阶梯,来到圆形观星台上。这里位于七星宗最高处,七根石柱按北斗七星排列,中央是个复杂的阵法图案。
楚红袖快速检查阵法:"还好,没被破坏。"她转向宁真真,"需要七块中品灵石启动。"
宁真真从玄天戒中取出灵石递给她。楚红袖熟练地安放在阵法七个节点上,然后咬破手指,在中央画了个符文。
"阵启!"
符文亮起红光,七根石柱依次亮起,星光汇聚成一道光柱。
"快进去!目标天机城西郊!"楚红袖催促道。
宁真真刚要踏入阵法,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她猛地回头,看到远处山崖上站着两个人影——紫阳门主和假冒的玉玲珑。假玉玲珑手中拿着一件青金色的物件,即使在黑夜中也熠熠生辉。
封魔剑鞘!
宁真真瞳孔骤缩。更可怕的是,她感到玄天戒中的斩魔剑和怀里的封魔剑残片同时剧烈震颤,与剑鞘产生强烈共鸣。
"他们故意的..."宁真真恍然大悟,"用剑鞘做诱饵!"
假玉玲珑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真真姐,快走!"莫雨声拉住她的手,"他们在引我们去万魔谷!"
宁真真知道这是陷阱,但封魔剑鞘必须取回。她深吸一口气,与莫雨声、楚红袖一同踏入光柱。
星光吞没三人的瞬间,她看到假玉玲珑袖中飞出一道黑光,首奔观星台而来——
"轰!"
爆炸声中,传送阵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