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方向的山谷比想象中更加隐蔽。
宁真真背着玉玲珑，跟随莫雨声在密林中穿行。夜色如墨，只有莫雨声右脸的金纹偶尔闪烁，为他们指引方向。玉玲珑在昏迷中不时抽搐，但魔化迹象没有再扩散。
"前面有个山洞。"莫雨声压低声音，"我在天机阁时听刑罚堂弟子提起过，是他们的紧急避难所，现在应该没人。"
山洞入口被藤蔓遮蔽，内部干燥宽敞，甚至有简易的石床和火塘。莫雨声点燃一支藏在墙缝中的蜡烛，昏黄光芒照亮了洞壁上的天机阁标记——果然是他们的一处秘密据点。
宁真真小心地将玉玲珑放在石床上，女子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但平稳。宁真真探了探她的脉搏，眉头微蹙："她体内有两股力量在对抗，一股是天魔气，另一股..."
"是父亲的神识。"莫雨声在洞口布置好警戒阵法，走回床边，"加上我们注入的混沌莲力，现在她体内就像个战场。"
宁真真取出魂玉，莫天星的虚影没有出现，但玉体散发着微弱的青光，表示其中的神识仍在活动。她将魂玉放在玉玲珑胸口，青光立刻增强了几分。
"能帮一点是一点。"她轻声道，转向莫雨声，"你刚才说知道阁主在哪？"
莫雨声点头，右脸金纹流转："从玉玲珑的记忆中看到了一座地下宫殿，就在天机阁主峰正下方。"他蘸着水在石床上画出简图，"入口藏在刑罚堂地牢最底层，需要特定的法诀才能开启。"
宁真真回忆起那些画面："那些泡在池子里的尸体...都是阁主？"
"应该是他的'备用皮囊'。"莫雨声声音发冷，"我猜他利用守护者之血不断更换身体，延续生命。那些克隆体可能都源自最初的叛徒血脉。"
这个推测让宁真真胃部一阵翻腾。她想起阁主背上那个黑色星芒印记："为什么他的印记和你的相似，却是黑色的？"
莫雨声沉默片刻："我在古籍上看过相关记载。玄灵族处决重犯时，会在其血脉中种下'逆印'，让后代永远背负罪孽标记。"他摸了摸自己额头的金纹，"而圣子印记恰是它的对立面。"
"所以他一首想除掉你。"宁真真恍然大悟，"不仅是混沌青莲的缘故，更因为你的存在本身就在威胁他的力量！"
莫雨声刚要回答，玉玲珑突然发出一声呻吟。两人立刻围到床边，只见女子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恢复了清澈的琥珀色，只是深处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血光。
"师...妹..."她气若游丝地呼唤。
宁真真握住她的手："师姐，你感觉怎么样？"
"像是...被千刀万剐..."玉玲珑虚弱地笑了笑，目光转向莫雨声，"师弟...多谢...你父亲..."
莫雨声递来一杯水："你救了我们，该我们谢你才对。"
玉玲珑小口啜饮，随后突然抓住宁真真的手腕："你们...看到记忆了吧？阁主他...不是人类...至少不完全是..."
宁真真点头："我们看到他背上的黑色印记。"
"那是...血脉诅咒。"玉玲珑喘息着说，"每代阁主继承位置时...都要接受'换血仪式'...用守护者之血延续寿命...但代价是逐渐变成怪物..."她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我亲眼见过...他脱下人皮的样子..."
莫雨声与宁真真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解释了为何阁主能活三百年，也说明他为何如此渴望混沌青莲——或许他希望通过混沌之力摆脱血脉诅咒。
"师姐，地下宫殿里那个水池..."宁真真试探性地问。
玉玲珑打了个寒战："'养尸池'...他在那里...转换身体..."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黑血从嘴角溢出，"小心...水池中央的...雕像..."
话未说完，她的眼睛骤然变成血红色，身体也开始抽搐！莫雨声迅速出手，星芒锁链再次浮现，将玉玲珑暂时禁锢。
"又开始了。"他沉声道，"这次切换比上次快。"
宁真真检查魂玉，发现青光比先前暗淡了些："父亲的神识消耗太大了。我们得想办法彻底净化她体内的天魔气，否则..."
一声轻微的"咔嚓"打断了她的思绪。玉玲珑不知何时挣脱了一只手，正用指甲在石床上刻划着什么。宁真真凑近一看，顿时汗毛倒竖——那是一个与青铜门上如出一辙的符文！
"她怎么会...?"
莫雨声也愣住了："这不是青铜门的印记吗？"
玉玲珑刻完符文后，突然下来，眼中的血色褪去，重新陷入昏迷。但那个符文却诡异地泛着微光，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
宁真真试探性地触碰符文，指尖立刻传来刺痛感。更奇怪的是，她左手龙纹自动浮现，与符文产生共鸣！
"它在...呼唤混沌青莲。"她惊讶地说。
莫雨声也伸出手，右脸金纹亮起。当他的手指碰到符文时，金光与青光交织，符文突然投影出一幅立体地图——正是地下宫殿的详细结构！
"这是...指引?"莫雨声难以置信地看着地图上闪烁的红点，"标记的是养尸池中央的雕像!"
宁真真仔细观察地图，发现一条隐蔽的通道从养尸池通向更深处的密室。密室里有个奇怪的装置，形状像是小型青铜门。
"阁主在尝试复制青铜门!"她惊呼，"他一定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到真正的门!"
两人正研究地图，玉玲珑又有了动静。这次她安静地睁开眼睛，神色迷茫："我...又失控了?"
宁真真松了口气："师姐，你刚才刻了个青铜门符文，帮了大忙。"
玉玲珑困惑地摇头："我不记得了...只梦见一片灰色空间...有个声音一首重复'钥匙也是毒药'..."
"钥匙也是毒药?"莫雨声重复道，突然眼前一亮，"守护者之血!它既是开启青铜门的钥匙，也能毒杀试图滥用它的人!"
宁真真也明白了："所以阁主才需要不断更换身体——守护者之血在慢慢杀死他!"
玉玲珑虚弱地点头："他以为...混沌青莲能中和毒性...却不知道...那只会加速..."
洞口的警戒阵法突然闪烁，莫雨声迅速起身："有人接近!"
宁真真熄灭蜡烛，三人屏息静气。片刻后，阵法恢复平静，似乎只是路过的小动物。
"我们得尽快行动。"宁真真低声道，"趁阁主还没发现我们己经知道他的秘密。"
莫雨声查看玉玲珑的状态："师姐需要休息，我们分头行动?我潜入地下宫殿查探，你留下照顾..."
"不行!"宁真真断然拒绝，"太危险了!而且..."她突然语塞，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
莫雨声怔了怔，嘴角微微上扬："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宁真真耳根发热，"我是怕你打草惊蛇!"
玉玲珑虚弱地笑了："你们...真是..."话没说完又咳嗽起来。
宁真真递水给她，换了个话题："师姐，你能感觉到体内的天魔意识吗?它是不是在和什么东西沟通?"
玉玲珑闭目感应，片刻后睁开眼："很模糊...像是...遥远的呼唤...来自地底深处..."她突然抓住宁真真的手，"它在变强!阁主一定在做什么!"
莫雨声当机立断："我和真真姐立刻潜入地下宫殿。师姐，你一个人能行吗?"
玉玲珑勉强坐起来："我...可以自保...你们...小心养尸池的水...沾上会腐蚀神魂..."
宁真真留下几道防护符箓，又取出母亲给的青玉戒指："有危险就向戒指注入灵力，我能感应到。"
临行前，莫雨声突然按住宁真真的肩膀："等等，我们得测试一下灵魂互换的极限。"
"现在?"
"如果遇到阁主，这可能是我们的杀手锏。"莫雨声认真地说，"需要确认能维持多久。"
宁真真想了想，点头同意。两人面对面盘坐，双手相握，同时运转混沌青莲。熟悉的能量交融感再次涌现，但这次比之前更加顺畅。宁真真感到星芒之力在体内流淌，而莫雨声则被青莲能量包围。
"成功了。"莫雨声睁开眼，声音里带着惊叹，"我能'看'到你体内的灵力走向。"
宁真真也有同样感受。更奇妙的是，她发现不需要言语就能理解莫雨声的想法，仿佛两人之间建立了某种心灵链接。
玉玲珑看着全身笼罩在对方能量中的两人，若有所思："你们...越来越像一体双生了..."
测试结束，两人起身准备出发。宁真真习惯性地用左手去拔剑，却发现自己下意识摆出了莫雨声常用的星芒剑诀起手式。而莫雨声则无意识地哼着一首小调——正是宁真真故乡的童谣!
两人同时愣住，玉玲珑轻笑出声："后遗症?"
宁真真有些尴尬："看来灵魂互换会影响身体记忆。"
"没关系。"莫雨声倒是坦然，"习惯就好。"
夜色更深了，两人悄然离开山洞，向着天机阁主峰潜行。宁真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玉玲珑站在洞口，月光下的身影单薄如纸。女子抬手轻触胸前的魂玉，嘴唇微动，似乎在和莫天星的残魂说着什么。
"走吧。"莫雨声轻声道，"天亮前必须回来。"
宁真真点头，转身跟上。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玉玲珑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手指却自动在洞壁上刻画起来——这次是一幅完整的青铜门图案，门上缠绕着七条锁链，其中西条己经断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