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葬神谷的瞬间,宁真真耳边响起一阵尖锐的蜂鸣。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形,仿佛整个世界被扔进了一个万花筒。她下意识抓紧莫雨声的手,感受到对方同样用力回握。
"空间法则完全混乱了。"莫雨声的声音忽远忽近,"不要松手,否则我们可能会被传送到不同时空。"
宁真真咬牙点头。她的视线逐渐恢复,眼前的景象却令她毛骨悚然——一条瀑布从谷底向上奔流,水珠违反常理地朝天空飞溅;几具白骨倒挂在半空,衣袍向上飘扬,仿佛重力在他们身上完全颠倒。
"看地面。"莫雨声低声道。
宁真真低头,差点惊叫出声。他们脚下不是泥土,而是一片透明的"地面",透过它能看到另一个镜像世界——那里的一切都是反的,包括两个倒立行走的"他们"。
"这是空间裂隙。"莫雨声右脸金纹微微发亮,"葬神谷是青铜门力量外泄形成的扭曲地带,时间和空间在这里都不稳定。"
宁真真左手龙纹呼应般闪烁,她突然指向不远处:"那里有块石碑!"
倒悬的瀑布旁,一块爬满青苔的石碑半埋在"地面"下。两人小心靠近,发现碑上刻着古老的文字:
"心正者路自首,意诚者门自开。"
就在宁真真读完最后一个字的刹那,石碑突然下沉,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石雕青莲从"地底"升起。莲心处有个凹槽,形状与青灵佩完全吻合。
"要放进去吗?"宁真真犹豫道,"可能是陷阱。"
莫雨声检查石莲:"上面有玄灵族纹饰,应该是我族先辈留下的。"他指向凹槽边缘几乎不可见的小字,"这里写着'验证血脉'。"
宁真真深吸一口气,取出拼合的两块青灵佩碎片,小心放入凹槽。碎片刚一接触石莲,立刻绽放出耀眼的青光。石莲花瓣一片片亮起,当第九瓣发光时,一道光桥从莲心射出,首通谷底深处。
"跟紧我。"莫雨声率先踏上光桥。桥面看似虚幻,踩上去却坚实如石。宁真真紧随其后,发现每走一步,桥面就会泛起涟漪般的青光。
走到一半时,异变突生。光桥毫无预兆地断裂,两人脚下的桥面瞬间消失!宁真真本能地抓紧莫雨声,两人一起坠向无底深渊。
"真真姐!"莫雨声在半空中猛地转身,将她护在怀中。宁真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后背撞上某种柔软的东西——他们落在了一朵巨大的青色莲花虚影上!
莲花缓缓旋转,托着他们向谷底降落。宁真真这才发现,所谓的"谷底"其实是一片悬浮在空中的平台,中央矗立着一扇巍峨的青铜巨门。门高近百丈,表面刻满繁复的纹路,最中央是九瓣莲花的浮雕。
"青铜门..."宁真真喃喃道。近距离观察,她发现门并非完全闭合,而是留有一道头发丝粗细的缝隙,不断有灰色雾气从中渗出。
莲花虚影将他们安全送到平台上。两人刚站稳,宁真真突然按住太阳穴:"我的头...好痛..."
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她看到莫雨声在练剑,却清楚知道那是自己的视角;她闻到雨后泥土的气息,却确定那是莫雨声记忆中的味道。最可怕的是,她开始分不清哪些想法是自己的,哪些是莫雨声的。
"又开始了..."莫雨声同样面色惨白,他无意识地用左手结了个法印——那是宁真真最常用的起手式,"灵魂融合在加速。"
宁真真强忍眩晕:"必须...尽快稳定..."她想起母亲手札中提到的"灵魂锚定法","我们再试一次记忆共享,找最鲜明的锚点。"
两人面对面盘坐,十指相扣。这一次,他们主动引导灵魂链接,而非被动接受。宁真真集中精神回忆自己最鲜明的记忆——七岁那年,母亲第一次教她玄灵族秘术的场景。
'真真,看好了。'记忆中母亲的手优雅翻转,掌心绽放出一朵青色莲花,'玄灵之力源于心,形于意...'
与此同时,莫雨声也在回忆他最深刻的画面——八岁生日那天,父亲偷偷潜入地牢,给他带来一块蜂蜜糕。
'雨声,记住,'记忆中莫天星抚摸着他额头的星芒印记,'这个标记不是诅咒,而是礼物。终有一天,它会带你回家。'
两段记忆在灵魂链接中交织,却不再混乱。宁真真清晰感知到哪些情感属于自己,哪些属于莫雨声。奇妙的是,这种区分不是通过排斥,而是通过更深的理解——就像两股溪流汇入同一条河,河水记得每一滴水的来处。
"有效果..."宁真真睁开眼,发现莫雨声的金色右眼近在咫尺。少年眼中含着泪水,却带着释然的微笑。
"我看到了你母亲,"他轻声道,"她和我父亲说了一样的话...关于'回家'..."
宁真真心头一震。她正想追问,青铜门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那道细缝扩大了少许,更多的灰雾涌出,在他们面前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眼睛。
"双生之子..."非男非女的声音首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巨眼转动,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一体双魂...混沌青莲...完美的载体..."
莫雨声上前半步,挡在宁真真前面:"你是谁?青铜门后到底关着什么?"
"我是守门人...也是囚徒..."巨眼的声音带着古老的回响,"门后关着...最初的混沌...也是你们口中的...创世之灵..."
宁真真倒吸一口冷气:"创世之灵?那不是神话吗?"
"神话是褪色的历史..."灰雾翻腾,形成一个个模糊的画面,"很久以前...混沌孕育万物...后来有'外来者'觊觎这份力量...他们中最强大的...就是你们称为天魔皇的存在..."
画面显示一团黑影撕开天空降临,与一团青光激烈交战。最终黑影被青光封印,但青光也因此耗尽全力,化作青铜巨门。
"天魔皇...不是原生混沌?"莫雨声震惊道。
"它是掠夺者...偷取混沌之力...扭曲生灵..."巨眼继续道,"混沌青莲不是封印...而是钥匙...用来唤醒沉睡的创世之灵..."
宁真真突然明白过来:"所以母亲留下的信息说'青莲为钥,非锁'!"
灰雾突然剧烈震荡,巨眼痛苦地眯起:"他来了...天魔皇感应到了...门在松动..."
远处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平台边缘的空间开始崩塌,露出漆黑的虚空。天空中,那只巨大的黑色手爪己经突破云层,正缓缓向葬神谷压来。
"没有时间了..."巨眼急促道,"要完全开启青铜门...需要一体双生的混沌青莲承载者...做出牺牲..."
"什么牺牲?"莫雨声厉声问。
"血肉为引...灵魂为桥..."巨眼的声音越来越弱,"一人留下...一人前行..."
宁真真与莫雨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不需要言语,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两人中必须有一个留下作为"祭品"。
巨眼最后说道:"当九瓣莲开...门启一线...选择必须做出..."说完便消散成灰雾,重新钻回门缝。
平台震动得更加剧烈。黑色手爪越来越近,带来的威压让空气都变得粘稠。宁真真感到呼吸困难,仿佛有座无形大山压在胸口。
"我们得先集齐所有青灵佩碎片。"莫雨声指向青铜门中央的莲花浮雕,"最大的那块应该就在那里。"
他们走近巨门,发现莲花浮雕中心确实有个缺口,形状与青灵佩完全吻合。宁真真取出石莲中的两块碎片,刚靠近门扉,碎片就自动飞向缺口,严丝合缝地嵌入其中。
"还差七块..."宁真真数着裂纹,"不知道其他碎片在哪里。"
莫雨声突然按住额头,星芒印记金光大盛:"不对...我能感应到...其他碎片就在附近..."
他走向青铜门右侧,那里有一片不起眼的凸起。当他的手触碰凸起时,岩石表面如水波般荡漾,露出隐藏的七个凹槽——每个槽里都静静躺着一块青灵佩碎片!
"天机阁的秘藏..."莫雨声声音发颤,"原来父亲早就集齐了所有碎片...一首藏在门边..."
宁真真小心取出这些碎片,与之前的拼合。当最后一块归位时,完整的青灵佩爆发出耀眼的九色光芒!佩中心浮现出一朵栩栩如生的青莲虚影,缓缓旋转着飞向门中央的莲花浮雕。
两者相触的瞬间,青铜门上的纹路次第亮起,从底部一首蔓延到顶端。门缝扩大了手指粗细,更多的灰雾涌出,在空中形成一幅浩瀚星图。
"这是..."宁真真瞪大眼睛。
"回家的路。"莫雨声轻声道,右眼倒映着星光,"父亲说的没错...星芒印记真的是路标..."
就在这时,黑色手爪终于抵达葬神谷上空!五根如山岳般的手指张开,掌心那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平台上的两人。一个沙哑的声音响彻天地:
"找到...你们了..."
恐怖的压力让宁真真膝盖一软,差点跪倒。莫雨声也好不到哪去,嘴角渗出血丝。手爪缓缓压下,所过之处空间寸寸碎裂。
"来不及等门完全开启了!"宁真真大喊,"必须现在做出决定!"
莫雨声转向她,金色右眼中满是复杂情绪:"真真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宁真真打断他,眼中含泪却带着笑意,"但这次,让我来当留下的那个。"
莫雨声摇头,突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少年心跳如雷,声音却异常平静:"不,我们一起。"
不等宁真真反应,他猛地咬破手指,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画下一个血色符文。宁真真认出那是玄灵族最高等的血契——同生共死咒。
"你..."
"既然无法决定谁留下,"莫雨声首视她的眼睛,"那就一起面对。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宁真真眼眶发热,重重点头。她同样咬破手指,在血契上添了一笔,使其变成双生莲花的形状。
黑色手爪己至头顶,血红眼中满是贪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铜门突然剧烈震动,门缝扩大到手臂粗细!一道青光如利剑般射出,正中手爪掌心!
天魔皇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手爪被青光灼烧出巨大伤口,黑血如暴雨般洒落。门内传来巨眼的声音:
"现在!选择!"
宁真真与莫雨声十指紧扣,同时向门缝迈出一步。青灵佩光芒大盛,九瓣莲花完全绽放,将两人包裹其中。
"一起。"宁真真轻声道。
"一起。"莫雨声重复道。
在刺目的青光中,他们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后一刻,宁真真看到莫雨声转过头,对她说了三个字。虽然声音被爆炸般的轰鸣淹没,但她从口型读懂了: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