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不可能！”
明明是南如稚的声音，却感觉是从西面八方传来的，而且声音中充满了质疑与惊慌。
接着从刚才南如稚消失的地方，一股股灵气竟好似烟气一般凝聚在一起，只片刻，南如稚又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又是一道劫雷劈向南如稚，就如当年裴怜生所遭遇的那般，“师父师兄，小心！”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南如稚要步了裴怜生的后尘之时，南如稚随手打散了劫雷，随后缓缓飘落了下来，天上的劫云也尽数散去。
悟参跪在地上，喜极而泣：“归，归虚期！”
接着所有弟子也都跪倒在地，见证着这一历史性的时刻，瞻仰着宛若神明一般的南如稚。
南如稚环视周围向自己跪拜的弟子，最后看向依旧站立场中，虽是平淡却难掩欣喜的没痕行，苦笑道：
“竟是这样，竟是这样！”
随后手轻轻一握，南如稚与没痕行消失在众人眼前。
一片光幕中，没痕行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南如稚松开手，回道：“严格来说，我们还在‘步天楼’边上。”
没痕行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随手便可捏造秘境吗？”
南如稚说道：“怎么样？传说中的归虚期。”
没痕行恭敬道：
“虽然从未见过或是听说过这两种气，但我仍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以及……”
南如稚见他婆妈，催道：“说的不错，都说完吧。”
没痕行深深看了一眼南如稚，继续说完：“一鲸落，万物生。”
“嗯，不是让你说完？”
没痕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
“归虚期，至少以您目前这个状态，无法掌控玄灵盘吧？”
南如稚叹了一口气，肯定了没痕行：
“没错，我确实无法完全掌控玄灵盘，或者说，我的这个归虚期，无法掌控玄灵盘。”
没痕行很疑惑：“您的意思是？”
“没错，还有另一个归虚期。”
南如稚踱了两步，继续说道：“另一个，祖辈们渴望达到，也希望我们达到的归虚期。”
“那您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另一个归虚期？”南如稚替没痕行说了出来，接着笑了笑，又说道：
“我本可以，如果，只我一人的话。
当我在晋升的时候，感受到了两个归虚期分别该有的样子。一个就如你现在所见，身上除了灵气外，还在不断地产生，或者说将灵气转化为另外两种气，你说它们蕴含了生机。那么另一个呢？”
没等没痕行猜测，南如稚自问自答道：
“另一个也是生机，是永不枯竭、不会消失的生机，那种感觉让我无比痴迷。是一方天地尽在我手，是一方天地独我一人，我甚至看到了星尘湮灭、宇宙消亡，我与天地齐寿！”
接着，南如稚悲哀说道：
“我看到了，我没有尽头的余生的，尽头。”
没痕行细细体悟这番话，浑身一震：“难，难道说，当年先祖所说灵域的变故就是？”
南如稚点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我不知死后该怎么面对早己仙逝的祖师们。”
“那您为何要成为这个归虚期呢？”
“我只知道如果晋升至另一个归虚期的话，带秘境重回灵域，之后大概率也会有充足的时间能让我逃离你们，不让你们受到伤害。可是当我想到其他地方也会有如你我这般，如我门人弟子这般人之后，我才发现我竟是无处可去。
难怪都说大道无情！”
没痕行己经彻底明白秘境与灵域之间的事情了，感叹道：“原来如此，只是，苦了您修炼一生，到头来竟是这般结局。”
南如稚摆摆手道：“罢了，我己时日无多，想问问你，你们，包括南宫瑾师叔祖他们，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今日的局面，所以才想另寻他路？”
“并非如此，晋升至渡劫期都己十分艰难，遑论归虚？师祖们只是不想再看见有人因为虚无缥缈的归虚期而徒送性命。他断定当初裴怜生祖师绝对不是因为天赋或者实力而晋升失败的，一定是发生了我们难以想象的事情，才导致裴祖师心神失守，渡劫失败。南宫瑾祖师在创立‘真我’时就说过，与其让大多数人浪费一生去寻那近乎于无的归虚期，不如考虑如何自在地修行与生活，或许破局之法，就在不经意间。
之后就到了我这儿，我看过南宫瑾祖师留下的手记，上面记载不同的境界能在不同程度上影响或控制玄灵盘，南宫瑾祖师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想到集多人之力调动玄灵盘，最后尝试重回灵域。可是因为试验失败，祖师与他的好友们，尽数殒命。
我曾多次潜入‘步天楼’来观摩玄灵盘，发现它不只是整个秘境的枢纽，同时也是一个增幅灵宝，结合您刚才说的归虚期掌控天地之事，我想它应该是通过让归虚期修士来使用，从而借助它让归虚期修士掌握整个秘境，方可重回灵域。
如果把玄灵盘比作修士，刻纹比作经脉，其上一些关键节点比作窍穴，归虚期修士正是通过这些经脉与窍穴才能控制秘境。但若是想办法在灵域特殊的地点制作能执行玄灵盘发出的命令的灵物，到时候影响秘境则只需要有足够的灵力催动玄灵盘。
数百年前我结合各祖师的经验，以及一些前辈记载的奇人异事，便想出了这个办法。于是才有了我们‘真我’近些年来的活动。
然而想要完全驱动玄灵盘，至少也需要十个渡劫期修士，为此我们找到了灵兽部族，它们的体魄坚韧远超人族修士，能够承受住玄灵盘的威压，好借助玄灵盘来快速到达渡劫期，我们这才打上了玄灵盘的主意。”
南如稚对此表示叹服：“厉害，也许，我们就不应该以保护秘境的名义来霸占玄灵盘。”
“您千万别这么想，至少如今看来，当初祖辈们想出来的方法确实过于冒险，要是贸然尝试，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小。如今这个方法虽然危险性相对较小，但兴许有未知的不可控因素，在进行尝试之前，我们也需尽力完善这个方案。”
没痕行刚说完，南如稚便撤去了光幕，二人又回到了原地。随后南如稚控制玄灵盘漂浮到没痕行手中，说道：
“你们走吧。”
“师兄！”
没痕行向南如稚拱手告辞，拉上张羡灵便离开了。
悟参跑了上来，问道：“师兄，你怎可把玄灵盘交给那种人？”
“悟参，我累了，想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把大伙叫来，我有话对大家说。”
…
“可以啊掌门，竟然真的把玄灵盘给搞到手了！”一群人起哄道。
没痕行语气严肃：
“别废话了，按之前的计划抓紧干。另外，通知所有人，在彻底做完这件事之前都要低调，尤其是不要在步天楼的门人前面晃悠。”
…
“师兄，人都在了，您还有什么要交待的？”悟参看了一眼南如稚，今天师兄的气息不知为何跌落到了大乘期。
南如稚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的弟子与师弟们，说道：
“如果说你们有一件毕生追求的事，可在快要完成它时才发现需要剥夺很多与你相干或不相干的人的自由、乃至生存的权利，你们还会义无反顾地去完成它吗？”
“师父师兄，您这是何意啊？”
（化神期）南如稚本想如实奉告，但一想到为了归虚期而奉献一切的祖师们，为了归虚期而铤而走险导致无法寸进的几位师弟们，以及一首把归虚当作目标的年轻弟子们，南如稚轻叹一口气：
“唉，罢了，若让我再来一次，我都不知道会如何选择，何苦难为你们。我平日修炼的感悟与细节都在我房间的手记上了，按我传之法修炼，你们之中有几人到达渡劫期应问题不大。只是弱项到达归虚期，还要靠你们自己另寻机缘并做出选择。”
悟参：“师兄，您……”
（结丹期）南如稚示摆手意悟参停下，道：“我现在，只是有些好奇裴祖师。”
裴怜生修行一生顺遂，资质天赋更是无人可比，不到两千三百岁的渡劫期巅峰，放眼历史，不过一手之数，临了却当头一棒，着实叫人惋惜。
（筑基期）“对了，关于玄灵盘一事，不必去寻。我今日的结局皆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日后若你们之中有人到达归虚期，玄灵盘自会现身。”
（炼气期）“若是在人间界，我化为清风之时，也算不枉此生了吧，可惜。”
话音刚落，便有一阵清风拂过，步天楼众门人再次望向椅子时，那上面己是空空如也，再无那个曾位于修士巅峰的南如稚。
许是掌门兼师父师兄仙逝，在场步天楼门人大多都心境不稳，总觉得呼吸的灵气都比往常有些许不同，从而感到一丝不适。虽不至于影响自由行动，却是无人离开原地半步，回荡在空中的只有众弟子的哭嚎声。
…
张羡灵脸上满是泪水，找到了没痕行，哽咽道：
“掌门，师父他，他老人家仙逝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当亲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痕行还是难免悲伤。
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没痕行拍了拍张羡灵的肩膀，安慰道：
“南掌门虽未成仙却无愧仙人之名，所以我们更不应该辜负他。后山的寨子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
张羡灵也努力稳住情绪，说道：“起码月余。”
没痕行看向远方，喃喃道：“希望这段时间，他们别做傻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