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红魔馆深处长廊的瞬间,空气仿佛被抽干,凝固成冰冷沉重的铅块。
门外红雾翻涌的低吼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死寂。连空气本身都似乎停止了流动,灰尘悬浮在微弱的光线中,如同凝固的星辰。
红白色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根根倒竖,一股寒意从尾椎骨首冲头顶,指尖传来阵阵麻痹感,仿佛血液都在这片诡异的宁静中冻结了。
博丽灵梦的脚步无声无息地停了下来,如同一尊骤然凝固的雕像。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穿透死寂的凝重:
“来了。”
“谁?” 红白色几乎是用气音问道,喉头发紧。
“……咲夜。” 灵梦微微抬起眼帘,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眸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时间停止的使者。”
“时间……停止?” 红白色脑中“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中,瞬间一片空白。他难以置信地重复道:“你说……操纵时间?”
“严格来说,” 灵梦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般扫视着前方空无一物的、被阴影吞噬的长廊。
“能‘完全停止她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时间’。在那段被冻结的、只有她可以活动的‘夹缝’里,她是绝对的主宰者,可以自由行动。”
红白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那唾沫滑过干涩的喉咙,如同砂纸摩擦。他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向后退了半步,仿佛这样就能离那无形的恐怖远一点。
“也就是说……”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试图理清这超乎常理的绝望处境:
“我……根本不可能看到她的动作?”
“是的。”
“我也无法预知她会在哪一刻……按下‘暂停键’?”
“是的。”
“那我……岂不是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像个活靶子一样等着?”
“是的。”
红白色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了一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哇靠……这能力也太……太不讲武德了吧?这还怎么玩?”
灵梦的表情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甚至像是在警告他不要用任何轻佻的态度去面对这份恐怖:
“她的能力,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而且——”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最可怕的是,当你身边的‘时间’被停止时,你不会有任何感觉。你的思维、你的感官、你的意识……在那个瞬间,是完全‘冻结’的。你甚至不会知道自己‘死’过了一次。死亡……会在你毫无知觉的‘瞬间’降临。”
“……”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红白色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腕——那只手环,仿佛响应着这份极致的恐惧,猛地传来一阵熟悉的、如同烧红钢针狠狠刺入骨髓的剧烈灼痛!
这非人的痛楚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全身,强行压制住他几乎要失控的恐慌,将他的神智死死钉在一种冰冷而残酷的清醒状态。
他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那是他自己咬破了口腔内壁。
“也就是说,” 他的声音因为剧痛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被强行锤炼出的、令人心悸的冷静。
“我得在完全无法反应、完全无法感知、甚至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状况下,去判断一个……随时能在凝固的时间中瞬移、如同幽灵般存在的对手的行动模式?”
“是的。” 灵梦的回答依旧简洁,如同冰冷的判词。
“你……还能动手吗?” 红白色看向灵梦,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灵梦的视线依旧锁定前方,身体微微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弓:
“我己经动过一次了。”
她平静地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
“就在刚才我们对话的时候……时间,己经被停止过一次了。”
她侧过头,看着红白色瞬间变得煞白的脸:
“你……没感觉到吧?”
“…………”
红白色彻底沉默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满全身,让他如坠冰窟。刚才……就在他毫无察觉的“瞬间”,死亡己经与他擦肩而过?他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感受到?
巨大的恐惧和荒诞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他沉默了两秒,猛地原地转过身,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干涩:
“……我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吗?”
灵梦看着他这副夸张却无比真实的反应,紧绷的嘴角竟不受控制地向上弯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抬脚不轻不重地踢在他小腿上:“别装了。你我都清楚,现在……我们两个,谁都不可能先走。”
“你是主角,” 红白色转回身,脸上那夸张的恐惧如同面具般褪去,眼神深处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封的、剔除了所有杂念的专注,仿佛瞬间切换了另一个人格,“而我……是绑定在你身上的挂件。”
“那咲夜呢?” 他低声咕哝着,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这扭曲的命运。
“她是‘时间’。” 灵梦的声音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