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陷入一种令人心脏骤停的死寂。空气仿佛被彻底抽空,连灰尘落地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红白色自己沉重而艰难的喘息声,以及胸前伤口血液滴落在地面发出的、极其微弱却如同惊雷般的“滴答”声。
博丽灵梦的身影如同燃烧的白色流星,裹挟着滔天的怒意和磅礴的灵力,再次挥动符咒,化作一道道撕裂空气的金色闪电,悍然冲向长廊深处那片无形的阴影!
她的每一次冲击都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符光炸裂,将墙壁和地面轰出焦黑的深坑,试图逼出那个隐藏在时间夹缝中的幽灵。
而红白色,却留在了原地,背靠着冰冷、布满裂纹的墙壁,将自己彻底暴露在空旷之中。
他不是懦夫,更非逃兵。
他是这片死亡舞台上,最前线的战士。
因为,在这个被时间诅咒的房间内,最致命的目标,正是他自己。
灵梦是追猎的猛虎,而他,是散发着血腥味的、主动献身的诱饵。
他必须活下去。
这信念如同烙印,刻在每一次因剧痛而模糊的意识边缘。
——啪嗒。
那熟悉的、如同命运齿轮强行卡死的声音,再次在意识的深渊中响起。不是声音,而是感知的彻底剥离,是存在本身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第三次停止。
红白色的眼前骤然一黑!仿佛灵魂被瞬间抽离了躯壳,意识陷入一片混沌虚无的空白。
没有光,没有声,没有痛,没有“我”的存在感。绝对的“无”。
当他那被强行冻结的思维,如同生锈的齿轮般艰难地重新啮合、转动,意识如同溺水者般挣扎着浮出水面时——
剧痛!
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噬咬了他的脖颈侧面和右肩!
喉咙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切开,空气带着血腥味疯狂涌入!
右肩的骨骼和肌肉传来被锐器狠狠撕裂的恐怖触感!
“呃——!”
他甚至来不及感受这叠加的痛苦,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便狠狠撞在他的身体侧面!整个人如同破败的麻袋,再次被狠狠掼飞出去!
“砰——咔嚓!”
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墙壁上,沉闷的撞击声中夹杂着脊柱传来的、令人牙酸的轻微骨裂声!
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喉咙的伤口让他无法呼吸,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漏气声,右肩的鲜血如同小瀑布般涌出,迅速染红了地面。
他咬紧牙关,臼齿几乎要被咬碎!口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
他强忍着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厥的剧痛和窒息感,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死死撑住地面,指甲抠进地砖的缝隙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挣扎着从冰冷的地面上半跪起来!
右手腕上的手环,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痛感前所未有的狂暴!
它不再仅仅是刺激神经,更像是在首接焚烧他的灵魂!
这极致的痛苦如同最残酷的清醒剂,死死地钉住他摇摇欲坠的意识,逼迫他保持那令人心悸的、剔除了所有情感的绝对冷静!
“……咳……咳……” 他无法说话,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喷溅在冰冷的地面上。
但他没有惨叫,没有呻吟,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呜咽。
他只是猛地抬起头,那双因失血而有些涣散的瞳孔,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专注,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向——前方那空无一物、只有尘埃凝固在光线中的长廊深处!
(不对劲!)
(她……咲夜……不是在进行无差别的杀戮!)
(每一次攻击!左肩!右腿!下腹!锁骨!现在又是喉侧和肩膀!)
(精准!每一刀都避开了真正的致命要害!但每一刀都足以让人瞬间失去战斗力,痛苦不堪,在绝望中等待死亡!)
红白色颤抖着,用沾满自己温热血污的左手,艰难地从被血浸透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被压得皱巴巴的小记事本。
他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迹,只是凭借本能和肌肉记忆,用染血的指尖,在纸页上混乱地、用力地划拉着!画出几条代表攻击轨迹的、歪歪扭扭的血线!
(左肩切入角度…右腿肌腱位置…下腹避开内脏的深度…锁骨只划破表皮…喉侧只切开气管边缘…)
(不会立刻致命……但每一刀……都精准地……踩在让人生不如死的临界点上!)
他的手指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剧烈颤抖,但大脑却如同被冰水浇灌,运转得前所未有的高速、清明!
“……这不是杀戮……”
他沾满血污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吐出的气息带着血腥:
“这是……‘羞辱’。”
“她在……‘教训’我。”
“她知道我没有力量反抗……知道我只是个诱饵……却还每次都……像玩弄猎物一样……精准地切割我最脆弱、最痛苦的地方!”
(那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必须花时间!花时间在凝固的时间里“观察”我!观察我的位置,预判我的躲闪意图,选择最能让我痛苦却又不会立刻死去的下刀点!)
(而不是……闭着眼睛乱杀一通!)
(她在观察我!)
红白色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冰封的寒潭,深处却燃烧着洞悉一切的火焰。
(你能观察我……)
(我也能……观察你!)
(你是时间的支配者?你不是!)
(你骨子里……还是那个会疲惫、会犹豫、会被情绪左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