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夜风温柔。
神社屋檐下的灯笼发出暖黄的光,映得榻榻米一角柔和而静谧。晚饭后洗完碗筷,灵梦便泡了茶,三人围坐在廊下,手边一小碟点心,碗里是略甜的焙茶,空气中混着夜虫鸣叫与树叶轻响。
红白色坐在中间,腿盘得规规矩矩,身板挺得有点僵硬。
他还是有些拘谨,但神情不再是刚来时那样惊惶。
“唔,今天天气还不错嘛。”魔理沙嘴里含着一块团子,咬着咬着一边说,“就是有点冷,红白你不冷吗?”
“我还好。”红白色捧着茶杯,低头看茶水波纹晃动了一圈又一圈,“你穿得比我还少,你倒是先担心自己吧。”
“哟,学会吐槽了嘛!”魔理沙一挑眉,得意地拍了下他肩,“再来几天,你就是我们这儿最会说风凉话的男人。”
“……我还以为你是‘最会抢饭团的女人’。”
“你怎么回事?刚学会吐槽就往死里用了是吧!”魔理沙装作受伤地抱头蹭他肩,“灵梦你听听,他刚到两天就欺负我——你不制裁一下?”
灵梦一手托着脸,慵懒地啜茶:“你叫他红白啊?”
“对啊,不然叫什么?”
“那是我给他起的。”灵梦淡淡扯谎。
魔理沙一噎,立刻坐首了:“那我以后叫他‘小红’?”
“……别。”红白色面无表情地放下茶杯,“听起来像要被拿去做糖葫芦。”
灵梦低笑出声,罕见地没有反驳魔理沙什么,只轻声问:“你现在还觉得我们都是奇怪的梦吗?”
红白色抬头望着月亮,那一瞬间他沉默了些许。
“……一开始确实这么想。但现在嘛……”
他侧头看看身边两个女孩——一个正咬着团子跟夜虫比声音大、一个捧茶似乎己经看破人间一切俗事。
他淡淡一笑:
“现在我只想知道,这个梦还要多久才会醒。”
灵梦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可言说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接话,只低声道:“你会醒的,但不是像你想的那种‘醒’。”
“什么意思?”红白色一愣。
“幻想乡就是这样的地方。”灵梦收敛神色,语气缓缓道,“这里是被遗忘之物、排斥之理、失去之人的容器——一个为了存在而存在的空间。”
“所以你们都……不算是常人?”
“可以这么说。”灵梦点头。
“我是幻想乡最强最自由的魔法使!”魔理沙立刻举手,“我在这里,特别是灵梦这边,就像鱼入水一样!”
“你那是把人家香霖堂东西拿了被追过来的。”灵梦补刀。
“喂!不要把那段说出来!”
红白色听得头微微晕。他试图理出一点逻辑,却越听越像深夜电台奇谈。
“所以我来这儿……是被‘排斥’进来的?”
“也许吧。”灵梦点头,“你没有任何记忆,说不定正好符合幻想乡对‘遗失者’的欢迎机制,没事,你之前不是说幻想乡挺温柔吗?”
“……但是现在想一想,听起来不是很开心。”红白色叹气,“像是被垃圾回收机制强行拉走。”
“你怎么能说我们幻想乡是垃圾堆!”魔理沙大声抗议。
“我没说你是垃圾,我说我是。”他语气认真,脸却一点都不愁,“而且被你们收留,我觉得自己像个运气特别好的可回收垃圾。”
魔理沙噗地笑出声,连灵梦也轻轻勾起唇角。
“挺会说话的嘛。”魔理沙擦擦眼角,“你以后别再摆那么严肃的脸了,明明这么好笑。”
“我哪有严肃?”红白色一脸无辜。
“你从早上到现在眉头都没展开过,连喝茶都像在审判团子有没有罪。”
“……你说得好有画面感。”
灵梦轻咳一声,终于打断这段吐槽循环。
“说回正事,幻想乡的规则不多,但有几点你必须记住:第一,不要随便乱走,尤其晚上;第二,不是所有人和妖怪都像我们这么温和;第三——”
“你居然把自己归类进‘温和’了。”魔理沙露出惊恐的表情。
“想再被我扔出神社一次吗?”
红白色听着这熟悉的对话节奏,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他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在笑声中感到轻松。
大概,是今晚饭桌那一刻。
他看向月亮——那轮挂在幻想乡上空的洁白圆月,和外面的世界一模一样,但又好像不太一样。
他低声说:“……谢谢你们。”
灵梦和魔理沙都愣了一下。
“突然谢什么?”
“我也不知道。”红白色看向她们,认真道,“只是觉得,好像一堆人挤在一起也挺好的,晚上也不会冷。”
灵梦望着他,没说话。魔理沙小口的咬了口团子。
三人就这样坐在神社的廊下,月色笼罩,茶香淡淡,虫鸣点点。夜的风拂过每个人的发梢,但是也悄悄的将彼此的心吹近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