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博丽神社沉入静谧之中,虫鸣渐稀,月光透过屋檐洒落在木廊上,落下一道道清冷斑驳的光影。
风,微微起。
一抹身影在树影间掠过,无声无息,如一团急促却轻柔的火。
她的动作极其小心,脚步几乎无声。那一身白红相间的装束看似随意,实则己经隐匿了鲜艳色彩,只余轮廓勾勒在夜色之中。
——是藤原妹红。
她站在神社外一棵老树后,望着屋内那一盏昏黄的灯火,目光静沉而复杂。火红的眼中,映着一丝未褪的焦躁,和……微妙的不安。
“今天应该是这一天没错……”她低声喃喃,眉头微蹙,“如果我记得的没错,就是今天他会来幻想乡。”
红白色。
那个人类的名字,在她脑海中格外清晰。
她的“记忆”里,那场荒谬得不能再荒谬的初遇始终刻骨铭心。自己被辉夜搞得不形,虽然自己对辉夜的反击也很给力,但是最后却是自己躺在路边还在冒烟。然后——
“那家伙居然以为我被分尸了,还给我立了块墓碑……还特地埋了。”
妹红想到那场面就咬牙切齿。她好不容易在土里爬出来,一身烂泥火渣地追去理论,结果对方还一本正经地和她说“愿你来世不要这么惨”。
——什么叫“来世”?她是不死的好吗!
那场初遇之后,出人意料地,两人竟逐渐熟络起来。也许是因为她一首追着他打骂的缘故?谁知道呢。
反正,最后的最后,她记得很清楚:
他们,是要结婚的。
——未来的自己,确确实实爱上了这个奇怪又认真、有点倒霉但总是温柔的男人。但是一场意外,搞砸了一切。
妹红握紧拳头,靠着树干深吸一口气。
“……虽然那家伙现在肯定还不认得我,但既然今天他到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脚尖一点,悄然跃上神社的屋檐。轻巧地像只夜行的猫。
她弯下身,从屋顶滑行而下,在一扇屋纸门外停住,呼吸压到最低。
房间里没有灯光,只有轻浅的呼吸声。
“灵梦那家伙一般住最西边……那这屋子里睡的……”
她凑近了些,小心翼翼地靠近门缝,一点点推开一条指缝大小的缝隙。
皎洁的月光落在榻榻米上,一个黑发青年正安稳地睡着。睡姿规矩,呼吸轻缓,手还搭在胸前,像是在做个平静的梦。
妹红屏住呼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她忽然想起未来的那个夜晚。
在火烧山的废墟边,他蹲在自己面前,不顾烟尘呛鼻地说:“……至少让你有个体面安息的地方。”
她记得他眼里有认真、有悼念、有——
“……笨蛋。”
她低声骂了一句,声音轻得像是风中的羽毛。
“我根本没死,你怎么就这么快给人埋了……你要是真那么爱埋人,干脆以后跟我一起吧。”
她轻轻勾起唇角,却又缓缓收敛笑意。
她没有推门进去。她知道现在的他对她来说,什么都还没发生。他甚至还不知道幻想乡到底是什么。
她只是在门外蹲了片刻,像个夜里偷偷来看心上人的少女——只不过,这份情感太深,太远,属于未来。
属于她一个人知道的未来。
“……你要快点记起来啊,红白色。”她低声说着,退后一步,又一步。
“这次……我才不会让你再被妖怪伤害什么的。”
她跃下屋檐,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风吹过榻榻米,那轻响轻柔得仿佛梦境——可红白色的眉心,却是微微蹙了一下。
像是听到了什么,又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正自远方悄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