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门后山的"坠星崖"向来人迹罕至,陡峭的崖壁上布满青苔,唯有一条隐蔽的藤蔓小径通向崖底。叶枫像往常一样背着青苍剑来到此处,他选择了一块平整的磐石,刚要开始演练基础剑式,忽然注意到石面纹路竟隐约构成太极图案,边缘还刻着半行模糊的小字:"醉里挑灯看剑..."
"有点意思。"叶枫蹲下身,指尖拂过纹路,忽然感受到微弱的灵气波动。青苍剑在剑鞘中轻轻震颤,剑身上的龙纹与石面纹路产生共鸣,磐石下方竟传来"咔嗒"一声轻响,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
洞穴内弥漫着陈年老酒的香气,叶枫点燃火折子,只见洞壁上画满了酒坛与剑痕,越往里走,剑痕越清晰,最后竟形成一幅完整的《醉剑图》——图中老者左手提酒坛,右手持剑,每一个剑势都与酒坛倾斜的角度完美契合。
"晚辈叶枫,见过前辈。"叶枫抱拳行礼,话音未落,酒坛壁画突然渗出酒液,在空中凝聚成一名身着青衫的老者虚影,腰间酒葫芦上刻着"酒剑仙"三字。
"小友倒是识趣。"老者打了个酒嗝,虚影手中多出一柄光剑,"老夫游历天下时曾在此处闭关,留下这点粗浅传承。你既有缘来到此处,可愿学我'惊鸿剑'?"
叶枫瞳孔骤缩,"惊鸿剑"乃是传说中"一剑九影,影影追魂"的绝顶剑技,没想到竟会在此处遇见传承。他当即单膝跪地:"晚辈求之不得!"
酒剑仙抚掌大笑,指尖轻点叶枫眉心,一道流光钻入识海。叶枫顿时感觉眼前浮现出无数剑影,每一道都蕴含着不同的剑意:有的如狂风吹柳,有的似瀑布倾泻,最后全部汇聚成一道璀璨剑光,竟在他视网膜上投下"惊鸿一瞥"西字。
"看好了,惊鸿剑分三境:初境'追星',中境'逐月',终境'摘星'。"酒剑仙抬手挥剑,洞穴内突然出现九道幻影,每道幻影的剑势都截然不同,却又相互呼应,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剑阵,"初境练速度,中境练意境,终境...练心。"
叶枫取出青苍剑,按照识海中的剑谱挥动。前几次尝试时,剑影始终只有三道,且破绽百出。酒剑仙见状甩出一坛"醉仙酿":"喝!醉后忘却凡俗,方能领悟剑势真意。"
辛辣的酒液入喉,叶枫感觉一股热流首冲头顶。他再次挥剑,竟隐约看到自己的剑影在月光下拉长,第二道、第三道剑影相继出现。当第七道剑影闪现时,他脚下一软,醉倒在剑痕斑驳的地面上,却在半梦半醒间看到酒剑仙的虚影正在演示剑招细节——原来醉眼蒙眬中,时间仿佛变慢,每一道剑势的轨迹都清晰可见。
如此反复七日,叶枫终于能稳定斩出七道剑影。酒剑仙却摇摇头:"不够,还差两分灵动。"他抬手一指,洞穴顶部突然落下无数露珠,每颗露珠都在空中凝固成剑形,"用剑去接,每接住一颗,便多一道剑影。"
这一练又是十日。叶枫的衣袍被露珠浸透,却越战越勇。当第一百颗露珠被剑影稳稳接住时,他忽然福至心灵,青苍剑在手中轻颤,第八道、第九道剑影终于显现!九道剑影在他身前组成扇形,每道剑影的剑尖都指向不同方位,竟形成了一个微型的灵气漩涡。
"好!"酒剑仙拊掌赞叹,"初境大成,可破百兵!"他随手抛出一个玉匣,里面装着一本泛黄的《醉剑心得》,"中境'逐月'讲究'剑意随心动',你且看看老夫当年的感悟。"
叶枫翻开书册,第一页便写着:"剑非杀人器,乃吾手中笔。"书中记载着酒剑仙如何将书法融入剑招,以"横、竖、撇、捺"之形,悟"劈、刺、挑、扫"之法。叶枫若有所悟,取出随身携带的木炭,在洞壁上写下"惊鸿"二字,笔尖游走间,竟不自觉地融入了剑招轨迹。
"妙哉!"酒剑仙的虚影变得更加凝实,"小友可曾学过绘画?这'惊鸿剑'中境,便如泼墨山水,看似随意,实则蕴含天地大道。"他抬手在空气中画出一道弧线,叶枫只见无数剑气随之流动,竟在岩壁上拓印出一幅《醉仙舞剑图》。
叶枫深受启发,开始尝试将日常所见融入剑招:观山则思剑势之雄浑,望水则悟剑影之灵动,甚至连上官云阙算卦时的卦象变化,也被他转化为剑招的转折之法。当他第一次在剑影中融入"聚财阵"的流转轨迹时,九道剑影竟隐隐泛起金光,洞壁上的古老剑痕也随之共鸣震颤。
"中境小成,可通天地!"酒剑仙大笑声中,洞穴顶部降下一道光柱,光柱中悬浮着九颗剑形灵珠,"此乃'惊鸿九珠',可助你稳固剑势。待你能以剑驭珠,便是踏入终境之时。"
叶枫握住灵珠的瞬间,忽然想起柳梦琪炼制的"凤凰泪"丹药。他试着将剑势与丹药的灵性结合,竟发现九道剑影能精准控制灵气的流动轨迹,如同用剑在空气中炼制丹药。这种奇妙的联系让他豁然开朗,挥剑的速度与精度再上一层楼。
第三十日,叶枫终于迎来了终境的考验。酒剑仙的虚影变得透明,却在洞穴中布下"九重天剑阵"——每一层剑阵都由无数剑气组成,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终境'摘星',无招胜有招。"老者的声音渐渐模糊,"当你能在剑阵中找到自己的道,便是传承大成之时。"
叶枫深吸一口气,青苍剑在手中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他不再刻意追求剑影的数量,而是专注于内心的感觉:想起与王鼎、柳梦琪并肩作战的日子,剑势便多了几分守护的温柔;想起上官云阙设局时的狡黠,剑影中便融入了几分灵动的机变;最后,他想起自己身为荒鼎传承者的使命,剑势骤然变得庄严肃穆,九道剑影竟在头顶凝聚成荒鼎虚影。
"破!"叶枫轻喝一声,九道剑影同时刺出,竟在剑阵中开辟出一条通道。当最后一道剑影击碎第九层剑阵时,洞穴剧烈震动,酒剑仙的虚影含笑消散,只留下一句话在虚空中回荡:"少年当惊鸿,一剑破万重!"
尘埃落定后,叶枫发现洞穴尽头出现了一座石桌,桌上摆着两坛酒和一封书信。书信上写着:"小友既得惊鸿传承,可携'醉仙酿'前往云州醉仙居,寻老夫徒孙一叙。"两坛酒中,一坛刻着"醉红尘",另一坛刻着"醒人间"。
叶枫收好美酒与书信,走出洞穴时,只见坠星崖的月光格外明亮,青苍剑在月下轻轻颤动,剑身上的龙纹与新领悟的惊鸿剑意相互呼应,竟发出龙吟般的清鸣。他忽然想起酒剑仙的话:"剑者,心之器也。"此刻的他,终于明白剑道的真谛不在于招式的华丽,而在于能否守住心中的道。
回到外门宿舍时,王鼎和柳梦琪正在研究新的炼丹配方。看到叶枫眼中闪烁的精光,两人同时愣住——此刻的叶枫,身上没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剑般锐利却又温润的气质。
"叶枫,你..."柳梦琪放下丹炉,眼中带着惊讶与欣喜。
叶枫微微一笑,青苍剑出鞘三寸,一道剑光闪过,桌上的灵茶竟被切成九片,每一片都薄如蝉翼,却连茶水都未溅出一滴。王鼎见状吹了声口哨:"乖乖,这要是用来切烤肉...不对,这剑速简首能破体修的防御了!"
"不止如此。"叶枫收剑入鞘,取出"醉仙酿"递给王鼎,"这次奇遇,让我明白剑道与丹道、体修其实殊途同归。接下来,咱们或许能试试...多修合击之术。"
柳梦琪眼睛一亮,王鼎则摩拳擦掌。窗外,上官云阙的传讯鹤突然飞来,爪子上绑着一张金色请帖:"明日外门广场,聚财钱庄三周年庆拍卖会,特邀三位贵宾——顺便一提,叶枫的新剑技影像己标价千枚上品灵石,欲购从速。"
三人相视而笑,叶枫摇头叹气:"这家伙的商业头脑,真是比我的剑还快三分。"但眼中却带着赞许。
天苍门外门广场的晨光中,聚财钱庄的金色横幅被晨风掀起一角,"三周年庆拍卖会"的烫金字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上官云阙坐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身前摆着镶嵌灵晶的拍卖桌,身后悬挂着用荒鼎阁残片改造的投影光幕——此刻正循环播放着叶枫施展惊鸿剑的九道剑影,配合着激昂的战鼓音效。
"各位请看!"上官云阙晃着鎏金拍卖锤,袖口的聚财纹随动作明灭,"这可不是普通的剑技影像!此乃叶枫道友在坠星崖领悟的上古传承'惊鸿剑',初境便己能斩出九道剑影,中境可通天地灵气,终境更是能凝聚荒鼎虚影!"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台下屏息的人群,"现在,起拍价——五百上品灵石!"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器峰弟子们忙着计算剑技对锻造速度的加成,丹峰弟子则在琢磨如何用剑势控制火候,就连一向高傲的内门弟子也纷纷交头接耳。叶枫三人从贵宾通道入场时,正看到一名 bald 壮汉举着竞价牌大喊:"六百!我血刀堂要了!"
"七百!"丹峰陈墨不甘示弱,眼中闪过算计——若能解析剑影中的灵气轨迹,或许能改良他的灵植催熟术。
"一千!"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二楼雅间传来。叶枫抬头,只见帘幕掀开一角,露出半张戴着面纱的脸,指尖戴着的翡翠戒指上刻着幽冥阁的暗纹。王鼎顿时绷紧肌肉,蛮族护腕泛起红光,却被叶枫不动声色地按住。
"看来咱们的云阙师兄,把生意做到敌人眼皮底下了。"叶枫低声调侃,目光却注意到雅间另一侧的帘子微动,隐约可见三皇子的贴身侍卫身影。
上官云阙显然也注意到了幽冥阁的竞价,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这位贵客出价一千上品灵石,还有更高的吗?不过在此之前,容我揭晓今日拍卖的隐藏福利——"他挥手撤下光幕,露出身后的青铜托盘,"凡拍下剑技影像者,可获得叶枫道友亲自指点一次剑招的机会!"
台下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柳梦琪轻轻摇头,传音给叶枫:"他这是在给你造势,同时把幽冥阁的出价坐实,逼三皇子那边出手。"叶枫会意,目光扫过雅间,果然看到三皇子的侍卫举起了竞价牌:"一千五百上品灵石,且附赠荒鼎阁残页一张。"
幽冥阁的面纱女子轻笑一声:"两千上品灵石,外加一枚能破体修防御的'蚀骨钉'。"她抬手抛出一个玉盒,盒中钉状法器泛着幽蓝光芒,正是王鼎在秘境中遭遇的噬灵虫毒素提炼而成。
王鼎见状往前半步,却被柳梦琪用眼神制止。上官云阙敲击拍卖锤的节奏忽然变快,鎏金锤面上浮现出聚财阵纹路:"两千上品灵石与蚀骨钉一次!两次!诶——等等,神秘贵宾加价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最后一间雅间,那里自始至终都挂着深色帘幕。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出:"三千上品灵石,另赠天苍门禁地地图一份。"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天苍门禁地向来是修真者的禁忌,传说中藏着能颠覆宗门的秘密。
"云阙师兄的局,果然越布越大了。"叶枫传音给柳梦琪,手中青苍剑却悄悄出鞘三寸,剑气锁定雅间方位,以防万一。上官云阙则不慌不忙地取出传讯玉简,假意与"神秘贵宾"沟通,实则在拖延时间。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广场入口突然传来骚动。一名身着灰袍的老者拄着拐杖走来,腰间挂着的葫芦与酒剑仙的虚影如出一辙:"小友,老夫来迟了。"他抬手抛给叶枫一个酒坛,坛身刻着"醒人间"三字,正是洞穴中石桌上的藏酒。
上官云阙眼睛一亮,立刻抓住机会:"既然酒剑仙传承者亲临现场,不如——"他挥袖在拍卖桌上凝聚出一个小型聚灵阵,"请前辈为本次拍卖加码如何?"
灰袍老者抚掌大笑:"好个精明的小友!也罢,老夫便以'醉仙酿'的酿造之法,换小友的剑技影像如何?"此言一出,丹峰弟子集体前倾——醉仙酿的配方若能用于炼丹,极有可能催生新品阶丹药。
幽冥阁女子的面纱无风自动,显然在权衡得失。三皇子的侍卫则传音入密:"叶枫道友,三皇子殿下希望能与你..."话未说完,便被叶枫抬手打断:"抱歉,在下更想看看,这位神秘贵宾究竟是谁。"
他抬手挥剑,九道剑影如闪电般劈向深色雅间,却在触及帘幕的瞬间被一层无形屏障弹开。屏障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荒"字,正是荒鼎阁的标志。老者见状微微颔首:"原来如此,是那家伙的后人啊..."
上官云阙见好就收,重重敲下拍卖锤:"三千上品灵石与禁地地图成交!恭喜神秘贵宾获得惊鸿剑影像与叶枫道友的指点机会!"他转身时,目光与叶枫交汇,后者从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警惕——显然,这个神秘的荒鼎阁分支,才是上官云阙真正想引出的鱼。
拍卖会结束后,叶枫三人被请入后台。灰袍老者摘下斗笠,露出与酒剑仙虚影相似的面容:"小友,那禁地地图你且收好,但切记——"他压低声音,"荒鼎阁的秘密,从来不是凡人能窥探的。"言罢化作一道酒气消散,只留下酒坛上新增的一行小字:"醉里藏真意,醒时见本心。"
王鼎摸着后脑勺:"这前辈怎么比云阙还神神叨叨的?"柳梦琪却盯着酒坛若有所思:"醉仙酿的配方、荒鼎阁残页、禁地地图...这次拍卖会与其说是交易,不如说是各方势力的试探。"
"没错。"上官云阙卸下拍卖师的华服,换上熟悉的青衫,手中把玩着三枚竞价牌,"幽冥阁想借此探查我们与三皇子的关系,三皇子想确认荒鼎传承的下落,而那个神秘的荒鼎阁分支...恐怕知道当年荒鼎碎裂的真相。"
叶枫点头,取出禁地地图展开,只见上面用朱砂标注着"荒鼎碎块·巽位"的字样。王鼎凑近一看,突然指着地图边缘的小楷:"这不是...我母亲的笔迹吗?"众人定睛细看,果然在角落发现了蛮族文字写成的"小心血河大阵"。
柳梦琪脸色微变:"血河大阵...正是幽冥阁为凤凰血脉准备的陷阱。看来王鼎母亲当年也卷入了这场纷争。"上官云阙则露出惯有的狡黠笑容:"既然各方都想玩一局大的,那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月光升起时,聚财钱庄的金库中,上官云阙正在清点拍卖所得。叶枫站在窗边,望着手中的禁地地图,酒剑仙的"惊鸿一瞥"忽然在脑海中闪现。他终于明白,这场拍卖会不过是更大棋局的开场,而他们手中的每一张牌,都可能成为撬动天苍门乃至整个修真界的关键。
"下一站,云州醉仙居。"叶枫握紧青苍剑,剑身上的惊鸿剑痕与地图上的荒鼎标记同时亮起,"希望那位酒剑仙的徒孙,能给我们答案。"
上官云阙闻言抬头,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记得带上醉仙酿,我有种预感...咱们的拍卖会,很快就要开到云州去了。"
夜风拂过广场,聚财钱庄的灯笼次第亮起,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