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回到监察使团,立刻调整部署,将精锐力量集中到张佑安指出的三个关键点,并亲自带队,进行了一次迅雷不及掩耳的“突击核查”。
这次他的目标是距离长安不远,灾情较重且前期汇报“完美”的同州。
不理会地方官员“程序未走完”、“钥匙保管人不在”等托词,魏征手持御赐令牌,命金吾卫强行破开数个重点粮仓。
深挖取样后,赫然发现:表层是新粮,下面却混杂了大量颜色晦暗、气味陈腐甚至有轻微霉变的陈粮!更有甚者,一些麻袋底部竟掺有沙石压秤!粮仓弥漫的“新粮香气”,竟是喷洒了劣质香料的伪装!
调取同州接收邻县转运粮食的原始交接文书,与邻县发出的存根核对;发现同州方面上报的“损耗”比例远低于实际路途和天气条件下应有的合理损耗。(以次充好,赚钱差价,表面数据这样看起来就没有什么问题。)
监察御史与国子监生员扮作流民或行商,混入几个大型粥棚和灾民临时安置点。暗中点数领粥人数,并与官府每日上报的领粮名册对比。结果触目惊心:名册上的人数竟比实际多出近三成!经秘密寻访当地正首的里正,得知这些“虚额”多是被地方官吏及其亲属、乃至当地一些地痞流氓冒名顶替。
更有甚者,一些己确认在瘟疫或饥寒中死去的灾民,其名字竟仍赫然在册,日日“领粮”!
人证(被查获的冒领者、知情里正)、物证(掺假陈粮、虚报损耗文书、冒领名册)俱获!同州刺史及一干主要属官、仓曹、负责发放的小吏,被当场拿下!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看着眼前这触目惊心的贪腐链条,想到那些满怀赤诚捐献钱粮的义士可能因此寒心,魏征气得浑身发抖,须发皆张!
“国之巨蠹!民之死敌!丧心病狂!天理难容!”
魏征的怒吼响彻州衙。
他片刻不敢耽搁,命人严密看押所有涉案人员,封存所有账册物证,自己则带着核心证据,星夜兼程,快马加鞭赶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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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殿。
李世民正与房玄龄、长孙无忌商议第一批赈灾物资的调配细节,脸上带着灾情有望缓解的些许宽慰。
“陛下!陛下!老臣魏征,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
殿外传来魏征声音。
“宣!”
李世民心中一凛。
魏征风尘仆仆,大步闯入殿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高高捧起那份沾着泥污和墨迹的奏报,声音带着哭腔与滔天怒火:
“陛下!老臣无能!辜负陛下与万民所托!同州赈灾贪腐,证据确凿!请陛下御览!”
李世民脸色骤变,一把抓过奏报,房玄龄、长孙无忌也立刻围拢过来。
随着奏报上那一条条、一桩桩令人发指的罪行跃入眼帘,李世民的手开始剧烈颤抖,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混账!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
李世民猛地将奏报狠狠摔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如血,一股狂暴的帝王之怒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
“朕的赈灾粮!万民的血汗钱!救命的钱粮啊!他们竟敢…竟敢如此糟蹋!掺沙石!发霉粮!虚报损耗!冒名顶替!连死人的名字都不放过!这是要喝灾民的血!吃灾民的肉!这是要把朕的民心,把朝廷的信誉,生生撕碎踩在脚下!”
李世民十分震怒。
“查!给朕彻查!一查到底!所有涉案人员,无论官职大小,背景如何,一律给朕拿下!严刑审讯!朕要看看,他们的心肝是不是黑的!他们的胆子到底有多大!”李世民指着魏征,又指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魏征!玄龄!辅机!此事由你三人督办!必要给朕,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臣等遵旨!”
三人齐声应诺,脸色同样凝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