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修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滚烫的掌心接触到她冰凉的手臂,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头剧震!
“林溪!”他急切地呼唤,试图将她拥入怀中。
“放开我!沈聿修!你这个骗子!刽子手!”林溪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指甲狠狠抓挠着他禁锢她的手臂,留下道道血痕!“是你!全都是因为你!那份档案!你的算计!你的欺骗!星澜才会变成这样!他要是……要是……”巨大的恐惧让她无法说出那个字眼,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和滔天的恨意,“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的指控,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聿修的心上!看着她眼中深不见底的恨意和绝望,感受着她身体剧烈的颤抖,那份他亲手递出的“真相”造成的毁灭性后果,此刻血淋淋地摊开在他面前!比宋清澜的离间,比沈鸿儒的禁锢,更让他痛彻心扉!
“是我!是我!!”沈聿修的声音也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嘶吼和一种沉重的、不容置疑的宣告!他不再试图拥抱她,而是用双手紧紧抓住她瘦削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赤红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泣血的誓言:
“我是骗子!我是混蛋!我罪该万死!”
“但我告诉你林溪!星澜是我的儿子!是我沈聿修的血脉!是我这辈子唯一认准的继承人!”
“他的命,我来救!用我的命救!”
“你的恨,我受着!千刀万剐我都认!”
“但是——”
他猛地加重了力道,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决绝,穿透她眼中的恨意,首抵灵魂深处:
“现在!你给我听着!”
“H市最好的私立医院圣心,最顶尖的新生儿重症团队,带着移动NICU设备和所有特效药,己经在来的路上!十分钟内就到!”
“仁和这边所有费用,我己经付清!十倍!百倍!”
“星澜会得到最好的治疗!他一定会活下来!我沈聿修用这条命发誓!”
“而你——”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
“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给我撑住!为了星澜,给我活下来!等着看我怎么把我们的儿子,从鬼门关抢回来!等着看我——怎么向你赎罪!”
他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林溪混乱绝望的世界里!圣心医院?顶尖团队?移动NICU?他……他真的来了?在她最绝望的时刻?他不是被沈家关起来了吗?他不是……只在乎“云砚”的价值吗?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林溪的挣扎和哭喊戛然而止!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狂、双目赤红、手臂被她抓出血痕却毫不在意、满身狼狈却散发着不容置疑力量的男人。他眼中的恐惧和决心,是如此的真实而强烈,强烈到……让她那被恨意和绝望填满的心,裂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赎罪?他……真的知道错了吗?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入口传来!一群穿着圣心医院高级制服、神情肃穆干练的医护人员,推着几台明显比仁和医院先进得多的、闪着金属冷光的设备疾步而来!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气质沉稳的老教授,胸牌上赫然是“圣心儿童医院院长 陈启明”!
“沈先生!设备到位!专家组就位!”陈院长语速极快,声音带着专业的沉稳,“请立刻安排转移患儿!时间就是生命!”
沈聿修猛地松开林溪的肩膀,转向陈院长,那赤红的眼眸里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命令:“陈院长!救他!不计代价!我要他活!”
“明白!”陈院长没有丝毫废话,立刻指挥团队与仁和的医生护士交接。
仁和的张主任看到圣心的阵仗和陈院长,也是大吃一惊,随即面露喜色,立刻配合:“快!开通绿色通道!转移!”
NICU的门再次打开。圣心的专家团队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快速而专业地将连接着各种管线的、小小的星澜转移到那台移动NICU设备上。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却又无比轻柔。
林溪被沈聿修半扶着,踉跄地跟在后面,目光死死追随着那个被包裹在先进设备里、依旧呼吸急促的小小身影。看着圣心团队的专业和高效,看着那些她只在新闻里见过的顶尖设备……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希望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冲击着她。
转移过程异常顺利。星澜被迅速送上了早己等候在楼下的、改装过的专业救护车。沈聿修紧紧攥着林溪冰凉的手腕,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将她塞进另一辆黑色的防弹越野车。
“跟着救护车!去圣心!”沈聿修对着司机嘶吼,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
车队如同离弦之箭,在夜幕初临的城市道路上疾驰。警笛长鸣,一路绿灯,所有车辆被提前清空,开辟出一条生命通道。沈聿修紧紧抱着浑身冰冷、仍在微微颤抖的林溪,他的手臂如同铁箍,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却又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失而复得的颤抖。
林溪没有挣扎。她靠在沈聿修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听着他如同擂鼓般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体传递过来的滚烫温度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她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再看向前面那辆闪烁着蓝色警示灯的救护车……一种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杂着对星澜的揪心,以及对身边这个男人复杂到极致的情绪,让她彻底失去了力气。
骗子……刽子手……
但他真的来了……在最绝望的时刻,用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带来了救命的希望……
“星澜……星澜……”她无意识地呢喃着,泪水无声滑落。
沈聿修的下颌紧绷,线条冷硬如刀刻。他低头,看着怀中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女人,看着她苍白脸上无声滑落的泪,再想到NICU里生死未卜的儿子……一股灭顶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他收紧了手臂,将林溪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他低下头,一个滚烫的、带着血腥气和咸涩泪水的吻,重重地、不容抗拒地烙印在她冰冷的额头上,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沉重的誓言:
“别怕……我在。”
“这一次……我死也会护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