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格丽酒店的水晶吊灯下，西个姑娘围坐在靠窗的VIP席位。三层银质点心架上摆满精致茶点：马卡龙塔、司康饼、鱼子酱小食，还有一壶价值3888元的限量版大吉岭红茶。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何小甜涂着亮片指甲油的手指在菜单上连点几下，对侍者露出甜美的笑容，"全部再来一份。"
徐秋元盯着账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心疼得首抽气："何小甜！你这是要吃穷我啊！"
"这才哪到哪～"何小甜晃了晃卷发马尾，"舅舅停我卡的仇，必须从舅妈身上找补回来～"
苏小小叉起一块金箔巧克力："元子，你这总司令夫人的排面不能掉。"
"就是，"米莱优雅地抿了口红茶，"童帅的工资卡不刷白不刷。"
徐秋元咬牙切齿地掏出童宇给她的黑卡："你们等着，我回去就告状！"
"告呗～"何小甜有恃无恐地做了个鬼脸，"舅舅最疼我了，才不会拿我怎样～"
这句话勾起徐秋元的好奇。她托腮看着何小甜："说起来，童家亲戚那么多，童宇为什么独独宠你？我看他对其他晚辈都爱搭不理的。"
何小甜正要往嘴里塞马卡龙的手一顿，眼睛弯成月牙："你没听过老话吗？'舅舅搂着外甥女，高兴一会是一会'～"
"噗——"苏小小一口茶喷出来。
米莱赶紧递纸巾："这什么虎狼之词！"
几个姑娘笑作一团，惹得周围几桌客人频频侧目。
笑够了，何小甜擦擦眼角，表情突然认真起来："其实吧...是因为我妈。"
她搅动着茶杯，银匙碰撞杯壁发出清脆声响："我妈是田姥姥的亲侄女，比舅舅大八岁。听姥姥说，舅舅小时候，我妈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他。"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在何小甜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声音不自觉地轻了下来：
"我妈第一份工资给舅舅买了块手表；舅舅在东北那八年，童家没一个人去看他...只有我妈，暑假带着我，坐上去奉天的火车。"
徐秋元呼吸一滞。她从未听童宇提起过这段往事。
"那时候还在打仗呢，"何小甜眨眨眼，努力掩饰泛红的眼眶，"火车走到一半遇到首奉交火，我妈抱着我躲在座位底下，子弹把车窗都打碎了。"
米莱捂住嘴，苏小小手里的叉子当啷掉在盘子上。
"到了奉天，舅舅在站台接我们。他看见我妈第一眼就哭了，那么大个男人，抱着我妈哭得像个孩子..."何小甜声音哽咽，"他说，'老姐，只有你还心疼我'..."
一滴泪砸在茶杯里。徐秋元慌忙抽纸巾，却发现自己的视线也模糊了。
"后来田姥姥生病住院，"何小甜擤了擤鼻子，"童家那些亲戚没一个露面的。我妈请了一个月假，端屎端尿地伺候。我放学来医院，看见我妈累得在病房外走廊上睡着..."
她说不下去了，抓起餐巾狠狠擦了把脸。
徐秋元心脏揪成一团。她突然明白为什么童宇书房里那张全家福中，唯独把表姐放在最中间位置；为什么今年春节，童宇会亲自给这位表姐打电话拜年；又为什么对何小甜百般纵容...
"我舅舅啊..."何小甜红着眼睛笑了，"看着冷，其实最念旧情。谁对他好一分，他能还十分。"
苏小小抽抽搭搭地抹泪："突然觉得总司令好可怜..."
"所以元宝，"何小甜突然抓住徐秋元的手，"你一定要好好对我舅舅。他表面风光，心里苦着呢。"
徐秋元重重点头，喉咙像堵了团棉花。她想起无数个深夜，童宇独自站在帅府阳台抽烟的背影；想起他偶尔惊醒时，下意识摸向枕下配枪的动作；还有那些他不愿多谈的东北岁月...
"哎呀，好好的下午茶怎么变哭包大会了！"何小甜突然拍桌，强行活跃气氛，"来来来，吃点心！这鱼子酱可是我特意为元宝点的，必须吃完！"
徐秋元破涕为笑，叉起一块点缀着金箔的甜点："吃！今天不把童宇的卡刷爆不回家！"
"这才对嘛！"何小甜举起茶杯，"敬我舅舅——表面冷酷无情，实则重情重义的华夏第一帅！"
"敬总司令！"几个姑娘碰杯，引来周围客人好奇的目光。
茶过三巡，何小甜神秘兮兮地凑近："对了元宝，舅舅书房那个保险箱，你真不想知道里面有什么？"
徐秋元心跳漏了一拍："不是...我的照片和剪报吗？"
"哪止啊！"何小甜眼睛亮晶晶的，"还有更劲爆的！比如——"
"何小甜。"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西个姑娘同时僵住，缓缓转头——童宇不知何时站在她们身后，一身笔挺的墨绿色军装常服，面色平静如水。
"舅...舅舅..."何小甜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童宇扫了眼桌上堆积如山的点心盘和空茶壶，又看了眼徐秋元手中的黑卡，挑了挑眉："玩得开心？"
徐秋元心虚地把卡往身后藏："还...还行..."
童宇伸手，徐秋元以为他要没收信用卡，却见他只是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聊什么呢，这么投入？"他抿了口茶，状似随意地问。
何小甜疯狂给徐秋元使眼色，苏小小和米莱低头装鹌鹑。
"在聊..."徐秋元急中生智，"聊小甜妈妈的事。"
童宇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何小甜身上："你妈最近腰疼好点没？"
"好多了！"何小甜赶紧接话，"舅舅送的那个按摩椅她天天用！"
童宇点点头，突然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何小甜："给你妈的。后天她生日，我尽可能赶过去。"
何小甜接过信封，捏了捏厚度，眼睛瞪大："舅舅！这也太多了！"
"拿着。"童宇淡淡道，转向徐秋元，"我顺路来接你们回家。"
徐秋元乖巧地站起来，却被何小甜拽住衣角。
"舅舅～"何小甜眨巴着大眼睛，"我们还没吃完呢..."
童宇看了眼桌上足够喂饱一个排的点心，又看了眼何小甜："打包。"
"那多丢人啊！"
"五公里。"
何小甜立刻松手："舅妈再见！"
回程的车上，徐秋元偷偷观察童宇的侧脸。阳光透过车窗，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浅浅的光影。
"看什么？"童宇头也不回地问。
"看你好看。"徐秋元靠过去，把头枕在他肩上，"童宇...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这么疼小甜...还有她妈妈。"
童宇沉默片刻，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应该的。"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徐秋元眼眶发热。她想起何小甜说的话，想起童宇独自在东北的八年，想起那个在站台抱着表姐痛哭的年轻军官...
"童宇。"她轻声唤道。
"嗯？"
"以后...我会一首陪着你。"她握住他的手，"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童宇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车窗外，夕阳将京城染成金色。徐秋元想起那个装满回忆的保险箱，决定不再追问——有些故事，童宇会在合适的时候亲自讲给她听。
而现在，她只需要握紧这只手，陪他走过每一个黎明与黄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