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工部之局
翌日清晨，苏瑶裹着苏烈的披风登上马车，指尖无意识着衣料上暗绣的蟒纹。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苏烈身上冷冽的松香交织，莫名让人心安。
"昨日之事，你早有预料？"苏烈突然开口，目光从摊开的奏折上抬起，落在她袖口露出的冻疮膏痕迹。
苏瑶垂眸，斟酌着措辞："民女只是知晓，有人不愿见净水之法顺利推行。"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道，"王爷腰间的玉佩，与二房苏明远前日佩戴的颇为相似。"
马车猛地颠簸，苏烈手中的朱砂笔在奏折上划出长痕。他凝视苏瑶片刻，突然轻笑出声："倒是小看你了。二房向朝廷参本，说本王私吞治水款，工部此行......怕是来者不善。"
抵达工部衙门时，尚书李崇年抚着白须，眼神似笑非笑："听闻镇北王府有位奇女子，能让枯井生泉？"他抬手示意，下人立刻抬上盛满浊水的铜缸，"若能在一盏茶时间内净化此水，本官便相信王爷治水有功。"
苏瑶望着缸中混着泥沙、菜叶的污水，余光瞥见角落二房管家的身影。她不动声色地从袖中取出用棉布包裹的明矾，正要撒入水中，李崇年突然道："且慢！此等神技，怎能不用本朝最珍贵的材料？"他示意呈上金丝楠木匣，里面竟是西域进贡的夜光沙。
"用此物净水，方显诚意。"李崇年捻须微笑。苏瑶心中警铃大作——夜光沙遇水会释放磷粉，与明矾混合极有可能爆炸。二房这是要将她和苏烈一起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尚书大人谬赞。"苏瑶福身，指尖悄悄将明矾藏回袖中，"不过净水之法，讲究因地制宜。"她拿起案上的竹筷，在污水中搅动，"大人请看，泥沙较重，只需......"话音未落，她猛地将竹筷插入缸底，借着搅动水流的力量，让泥沙迅速沉淀。
围观官员发出惊呼，苏瑶却未停歇。她解下披风，撕成布条，与竹筷制成简易滤网："再以织物过滤，便能......"话未说完，夏荷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撞翻铜缸。污水泼向苏瑶，她侧身避开，却见李崇年袖中滑出封信笺。
苏瑶眼疾手快，在信笺落地前抢入手中。展开一看，竟是伪造的治水款账目，落款处赫然盖着苏烈的私印！"尚书大人这是何意？"她冷笑，将信笺高举，"用假账构陷王爷，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李崇年脸色骤变，二房管家趁机大喊："妖女偷信！"混乱中，苏瑶感觉腰间一紧，己被苏烈揽入怀中。他长剑出鞘，寒光扫过众人："本王的印鉴三年前就己失窃，李尚书怕是被有心人蒙蔽了。"
回程马车上，苏瑶仍心有余悸。苏烈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将一枚刻着"烈"字的玉佩塞进掌心："收好。以后遇到麻烦，亮此玉佩，可调动王府暗卫。"
夜幕降临时，苏瑶在西厢房研究从工部顺来的假账。春桃捧着热汤进来，突然压低声音："小姐，厨房说二房准备了寿礼，要献给太后......"
苏瑶笔尖一顿，墨水在纸上晕开。太后寿辰在即，二房此举怕是又藏着什么阴谋。她着玉佩，目光落在墙上重新绘制的蒸馏器图纸——看来，得加快净水装置的改良了。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京城的暗流中悄然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