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周中就强迫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昨晚在网上和那位林女士简单沟通了一下，约好了今天上午九点去她家进行第一次试讲。为了能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也为了能顺利拿下这份关乎到他和芙宁娜未来一段时间伙食质量的兼职，他特意提前了一个多小时起床洗漱收拾。
他从衣柜里翻出自己最好的一件长袖衬衫和一条还算笔挺的长裤换上，又对着镜子仔细打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更可靠一些。临出门前，他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芙宁娜。她侧躺在床上，被子只盖到腰间，露出穿着他那件旧T恤的纤细肩膀。那头独特的蓝白色短发有些凌乱地铺在枕头上，几缕发丝贴在恬静的睡颜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浅浅的阴影，呼吸均匀而轻柔。周中犹豫了一下，还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滑落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她的肩膀。做完这一切，他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宿舍，生怕吵醒她。
这个学生所在的小区离学校确实很近，步行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周中按照林女士给的地址，很顺利地找到了她家所在的楼栋。这是一栋看起来还比较新的高层住宅，小区环境也还算整洁。
按下门铃，开门的是一位看起来西十岁左右的女士，穿着得体的家居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应该就是林女士了。“是小周老师吧？快请进！”林女士热情地招呼周中进屋。周中礼貌地问好，换上拖鞋，跟着林女士走进客厅。客厅宽敞明亮，装修简约现代，看得出来家境应该还不错。“小凯，小凯！周老师来了，快出来！”林女士朝着里屋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戴着黑框眼镜、身材微胖的男生磨磨蹭蹭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几分不情愿的表情，显然是刚被从被窝里薅起来。这就是周中今天要辅导的学生，林凯。“周老师好。”林凯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你好，林凯。”周中微笑着回应，心里却暗暗叫苦。看这孩子这副精神状态，今天的辅导恐怕不会太轻松。
简单的寒暄过后，林女士便把周中和林凯带到了书房。书房不大，但布置得很整洁，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和辅导资料。“周老师，小凯的历史基础比较薄弱，上课也有些跟不上老师的节奏，这孩子自己也不太爱主动学习，就拜托您多费心了。”林女士有些无奈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对儿子学业的担忧。
“林女士您放心，我会尽力的。”周中客气地回答。林女士又叮嘱了林凯几句要好好听讲、不许捣乱之类的话，然后便退出了书房，把空间留给了周中和她的宝贝儿子。
辅导正式开始。周中先是拿出林凯的历史课本，让他从第一章开始，大致讲讲自己对所学内容的理解。结果，林凯支支吾吾了半天，连最基本的历史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主要人物都说不清楚，甚至把秦始皇和汉武帝的功绩都张冠李戴了。
周中强忍着扶额的冲动，耐着性子，从最基础的概念开始给他讲解。他试图用一些生动有趣的历史小故事来引起林凯的兴趣，但收效甚微。林凯要么是眼神呆滞地望着窗外，要么是偷偷在桌子底下摆弄着一支笔，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
讲到“百家争鸣”时，周中问他：“你知道儒家、道家、法家各有哪些代表人物和主要思想吗？”林凯眨巴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周中，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憋出一句：“孔子……是……卖油条的？”
周中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孔子卖油条？！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职业微笑，在心里疯狂吐槽：大哥，孔子要是知道你这么理解他，棺材板都得按不住了！这孩子的基础不是薄弱，这简首就是一片荒漠啊！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这历史课到底是怎么听的？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对周中来说简首就是一场漫长的煎熬。他使尽浑身解数，口干舌燥地讲解着那些在他看来己经是最基础、最简单的知识点，但林凯的理解能力和专注力，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他感觉自己就像在对着一块榆木疙瘩弹琴，完全得不到任何有效的反馈。
好不容易熬到预定的两个小时辅导时间结束，周中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比昨天洗一上午衣服还要累。林女士适时地端着两杯水走了进来，笑着问道：“周老师，小凯今天表现怎么样啊？”
周中看了一眼旁边依旧一脸懵懂的林凯，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家长的面说实话，只能含糊其辞地说道：“嗯……林凯同学今天还是挺配合的，我们把第一单元的内容重新梳理了一遍，还需要多花点时间巩固一下。”
林女士听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周老师辛苦了！这是这次的课时费，您收到了说一声。”说着，她拿出手机，当着周中的面，用支付宝给他转了今天的课时费。
周中看了一眼到账金额，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林女士出手还挺大方，两个小时的课时费比他预期的要高一些。这笔钱，至少能解燃眉之急了。“林女士您太客气了。”周中连忙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周老师，以后小凯就拜托您了，希望您能多督促督促他。”林女士客气地把周中送到门口。
走出林家的大门，周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虽然过程比较糟心，但结果还算不错，至少这份兼职算是初步定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