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娅的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烧红的炭。
她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挤不出来。紫瞳里映出医生遗憾的表情,对方嘴唇开合,似乎在说"半年"、"恢复"之类的词,但她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
般若站在床边,金瞳阴沉得可怕。他手里捏着那枚从刺客身上搜出的毒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解药呢?"他问,声音轻得像刀锋擦过冰面。
医生擦了擦汗:"此毒名为'锁喉香',解药需以浮柯叶为引,但眼下……"
浮柯叶。
兰娅的指尖掐进掌心。那是内阁严格管控的药材,连般若的黑市渠道都难以大量获取。
般若没再说话,只是将毒镖收进袖中,转身出了房门。
——那是兰娅最后一次听见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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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周**
般若开始夜不归宿。
起初,兰娅以为他在追查解药。她强撑着不适,每日去典当行等他,却总被老仆告知"少爷外出未归"。夜里她蜷在般若的床榻上,鼻尖蹭着他枕上残留的檀香,猫耳警觉地竖起,捕捉着院外的每一丝动静。
可他没有回来。
**第二周**
林婉出现了。
那日内阁大臣携女造访,兰娅隔着回廊看见林家千金挽着般若的手臂,红唇几乎贴到他耳畔。般若没有躲,金瞳里甚至带着她熟悉的、谈生意时惯有的笑意。
"听说少夫人哑了?"林婉的声音甜得像蜜,眼神却淬了毒,"真可怜呀,连句情话都说不了呢。"
兰娅的指甲陷进掌心,喉咙里翻涌着血腥味。她想撕烂那张嘴,想用刀划开那女人的喉咙——可她发不出声音,连一句反击都做不到。
般若的目光扫过来,与她在空中相撞,却很快移开,仿佛她只是廊下一尊无关紧要的雕像。
**第三周**
兰娅开始学手语。
她翻遍了云莱的书坊,找到一本破旧的《手语通解》,夜夜挑灯研读。手指笨拙地比划着简单的词汇,从"饿"、"痛"到"想你"、"回家"。
有时练到指尖发颤,她会突然把书砸到墙上,紫瞳里燃着不甘的火。可片刻后,又默默捡回来,继续练习。
——她得告诉他。
——哪怕说不出话,她也得让他知道。
**第西周**
失眠与幻觉接踵而至。
兰娅开始梦见般若。有时他温柔地吻她,说"我永远爱你";有时他冷笑着推开她,骂她"没用的哑巴"。醒来时枕上总是湿的,分不清是汗是泪。
白天则嗜睡得厉害,有次竟在训练场晕倒,被侍女抬回房里。老大夫诊脉后欲言又止,最终只开了几副安神的药。
"少夫人忧思过重,"他对老仆摇头,"这病……药石难医。"
**第五周**
流言愈演愈烈。
"听说了吗?般若少爷要休妻了!"
"林家小姐天天往典当行跑,好事将近啊!"
"那个哑巴杀手?早该换了……"
兰娅面无表情地路过茶肆,指尖在袖中掐出血痕。
当晚,她潜入林府,将短刀钉在林婉的床柱上,刀下压着一张字条:
【再靠近他,下次钉的就是你的喉咙】
**转折之夜**
酒馆的灯光昏黄暧昧。
兰娅本不想来的。可当侍女"不小心"说漏嘴,提到般若与林婉在此私会时,她的双脚还是不受控制地迈向了这里。
二楼雅间,林婉几乎整个人贴在般若身上,纤纤玉指正往他唇边递酒。林家老爷在一旁抚须而笑,俨然一副岳父看女婿的满意神情。
兰娅站在门外,血液冻结成冰。
她想转身就走,可双腿像生了根。她想冲进去杀人,可护卫的刀己横在颈前。
情急之下,她抬起颤抖的手,对着般若的方向比划:
【我……爱……你】
一遍,两遍,三遍……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般若的表情,只听见林婉刺耳的笑声:"哎呀,哪来的哑巴乞丐?快赶出去!"
护卫的刀锋逼近,兰娅闭上眼——
"砰!"
酒坛碎裂的声音炸开。
兰娅猛地睁眼,只见般若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手中的酒杯己砸碎在林婉脚边。他的金瞳在灯光下燃着骇人的冷焰,唇角却勾起一抹笑:
"林小姐,你刚才说……谁是哑巴乞丐?"
林婉脸色煞白:"我、我是说……"
"我夫人。"般若缓步走向兰娅,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是来捉奸的。"
他一把扯过林老爷的衣领,将人掼在桌上:"浮柯叶的账,咱们该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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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与林家勾结,垄断浮柯叶市场,致使解药难求。般若假意亲近林家,实为搜集罪证。
那夜他带着血洗林府的暗卫归来时,兰娅正蜷在窗边睡着了,手边还摊着那本《手语通解》。
般若轻轻抽走书册,却在扉页看到一行小字:
【就算一辈子说不出"爱你",我也会用千万种方式让你知道】
他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痕,将解药小心喂进她唇间。
"睡吧,"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等你醒了……"
“我慢慢听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