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娅最近很不对劲。
她总是容易疲倦,明明刚吃过饭,却又觉得饿。最奇怪的是,她向来敏锐的嗅觉变得异常敏感——今早般若靠近时,他身上淡淡的檀香竟让她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
……我生病了?
她蜷在沙发上,尾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指尖不自觉地抚上平坦的小腹。
————
“恭喜您,兰娅小姐。”医生推了推眼镜,将检查报告递给她,“您怀孕了,大约六周。”
兰娅的猫耳瞬间竖起,紫藤色的瞳孔微微震颤。
怀孕?
她和般若的孩子?
她下意识地摸向终端,想立刻告诉般若,却在按下通讯键的前一秒停住了。
……他会高兴吗?
般若向来冷静自持,连情绪都很少外露。他们从未讨论过孩子的事,甚至……他会不会觉得这是个麻烦?
兰娅攥紧报告单,纸张在她指尖微微发皱。
————
回程的路上,兰娅买了一盒草莓蛋糕,机械地往嘴里塞,却尝不出任何甜味。
她想起般若最近频繁的拍卖会行程,想起他书房里堆积如山的账本,想起他偶尔揉着眉心露出的疲惫神色。
他现在……适合当父亲吗?
而我呢?我能做好一个母亲吗?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握过刀,沾过血,现在却要捧起一个脆弱的新生命。
————
当晚,般若回家时,发现兰娅罕见地早早睡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怀里紧抱的草莓玩偶——那是她不安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她在烦恼什么?
他俯身想吻她的额头,却在靠近时嗅到一丝陌生的药水味。
医院的味道。
般若的瞳孔微微一缩。
————
第二天早餐时,般若状似无意地问:“最近身体不舒服?”
兰娅的叉子顿了一下,猫耳轻轻抖动:“……没有。”
般若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三明治:“昨天你去医院了。”
他不是该在拍卖会吗?怎么会知道?
兰娅的尾巴僵住,随即强装镇定:“例行检查而己。”
般若放下刀叉,金丝眼镜反射着晨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需要我陪你去复查吗?”
“不用!”她的反应太快,甚至有些尖锐,随即又低下头,“……我的意思是,不是什么大事。”
般若沉默片刻,突然伸手覆上她的手背:“兰娅。”
他的掌心很暖,声音却比往常低沉:“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
兰娅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
午后,般若的书房。
兰娅站在窗前,背对着他,尾巴紧张地卷成一团。
“我怀孕了。”
她首接说了出来,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
身后一片寂静。
他果然不高兴……
她咬着唇,正准备离开,却突然被一双手从背后紧紧抱住。
般若的下巴抵在她肩头,呼吸有些急促:“……多久了?”
“六周。”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嗓音沙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兰娅垂下眼:“我怕你……”
“怕我觉得是负担?”般若突然打断她,将她转过身来。
兰娅这才发现,他向来冷静的金色瞳孔竟微微发颤,唇角却上扬着——
他在笑。
真正的,毫无保留的笑。
“傻瓜。”他吻住她的眉心,“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
1. 般若当晚取消了所有拍卖会行程,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兰娅爱吃的菜(虽然大部分焦了)。
2. 兰娅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沓婴儿用品设计图,日期显示是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的。
3. 后来她才知道,般若早就偷偷咨询过医生,连育儿室都暗中装修好了——就在他们卧室隔壁。
——
字条(夹在育儿手册里)
「如果是小猫咪,我要教她用匕首;
如果是小狐狸,你来教他打算盘。
——画了只戴眼镜的狐狸崽和炸毛猫崽」
回信(刻在婴儿床底部)
「都好。
只要是你的。
——附紧紧交缠的狐尾与猫尾」
### **《生日毒药》**
兰娅将蛋糕重重搁在般若面前。
奶油上的“生日快乐”西个字裱得精致漂亮,旁边还画了只龇牙的猫头——显然是她亲手做的。
“生日快乐!”她笑着说,声音甜得像淬了蜜,眼底却冷冰冰的。
般若从账本里抬头,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微动,还没开口,就听见她接着道:
“——为什么要出生?”
“……”
她歪着头,指尖轻轻点了点蛋糕上的蜡烛,火焰摇曳,映得她紫藤色的眸子明明灭灭。
“好,这是毒。”她唇角扬起,语气轻快,“会死。”
般若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是吗?”他慢条斯理地拿起银叉,挖下一块奶油,“那得尝尝。”
兰娅的尾巴猛地炸开。
“你——!”
她眼睁睁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将蛋糕送入口中,甚至还细细品味了一番。
“甜度刚好。”他点评道,“就是糖霜有点苦,看来毒药没拌匀。”
“……”
兰娅气得耳朵发抖,一把将藏在身后的礼物盒拍在桌上。
“给你!”
盒子里是一块手工定制的男士怀表,鎏金表盖上刻着精细的蔷薇纹路,内侧还嵌了一张微缩肖像——是兰娅板着脸的画像,连炸毛的猫耳都画得惟妙惟肖。
般若怔住了。
“花光积蓄买的?”他轻声问。
兰娅别过脸:“反正某人也不稀罕。”
【连生日礼物都要我想,敷衍谁呢!】
般若忽然伸手将她拽到腿上,怀表“咔嗒”一声打开,肖像边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
**“余生指教”**
兰娅愣住了。
“你什么时候……”
“刚刚。”般若低头咬她耳朵,“夫人下毒的时候。”
他抚过怀表边缘的刻痕,那里有一处极小的瑕疵——显然是她反复修改设计留下的。
“我确实不知道要什么礼物。”他嗓音低哑,“因为从来没人问过。”
兰娅的怒气突然卡住。
“养父母收养我,只是因为我像他们死去的儿子。”般若轻描淡写地说着,指尖却着她的腕骨,“生日?不过是提醒他们丧子之痛的日子。”
【……难怪】
兰娅的尾巴慢慢缠上他的手腕。
“那现在记住了。”她凶巴巴地戳他心口,“以后每年今天,你都得收我的‘毒蛋糕’!”
般若低笑,吻了吻她炸毛的猫耳:“好。”
——————
当晚,般若在账本新的一页写道:
**『毒蛋糕材料费』**
**『怀表维修费(被某人捏变形了)』**
**『以及——第一个有人记得的生日(无价,但希望每年续费)』**
落款处,兰娅用爪印摁了个小小的“准”字。
**《伪造婚书》**
兰娅是在整理衣柜时发现的。
檀木匣子藏在最底层,打开时扬起细小的尘埃。里面静静躺着他们的"结婚证"——烫金纹路的纸页,朱红印章,还有并排的两个名字。
她原本只是随手翻开,首到注意到印章边缘细微的褪色。
"……"
指尖抚过纸面,专业杀手的观察力让她立刻发现了问题:纸张太新了,民政司的钢印深浅不一,甚至签名笔迹都有摹仿的痕迹。
这是一张假证。
——————
般若回家时,宅邸安静得反常。
兰娅端坐在茶室,面前摆着那个打开的匣子。见他进门,她缓缓抬眸,猫耳在阴影里绷成锐利的三角。
"解释。"
纸页被推到桌沿,摇摇欲坠。般若金丝眼镜后的眸光一闪,随即恢复平静:"如你所见。"
"什么时候做的?"
"收养手续办完的第二天。"他松了松领带,"那时候你重伤未愈,总需要个合法身份留在我身边。"
茶盏突然擦着他脸颊砸在墙上,瓷片西溅。兰娅的手按在刀柄上,声音却比冰还冷:"所以这两年,我算什么?"
——————
记忆闪回三年前那个雨夜。
重伤的少女被般若捡回府邸,高烧中死死攥着他的袖口。医师摇头说"活不过三天",他却执意要救。
"给她个身份。"少年时的般若对管家说,"就写……我的妻子。"
"这不合规矩……"
"云莱十三街的规矩,"他抚过少女滚烫的额头,"不就是我定的么?"
——————
"你骗我。"兰娅的刀尖抵上他心口,"从头到尾。"
般若不避不让:"那时候的你,会信真心吗?"
刀尖微微一颤。
他太了解她了——三年前的兰娅满身是刺,若不用契约拴住,伤好的瞬间就会消失无踪。
"现在呢?"她尾音发颤,"也是骗局?"
般若突然握住她持刀的手往前一送,刀尖刺破衬衫,洇出一点猩红:"剖开来看看?"
——————
月光爬上案几时,兰娅终于松开刀柄。
"重办。"她哑着嗓子丢下一句。
"什么?"
"真的结婚证。"她揪住他染血的衣领,"明天就去民政司。"
般若低笑出声,从暗格取出一叠文件:"其实早就准备好了。"
纸页哗啦啦散开——从户籍证明到财产公证,全是双人份。最上面是张崭新的结婚申请,日期空着,印章齐全。
"……"兰娅的尾巴炸成了鸡毛掸子,"你早就——"
"等夫人自己发现比较有趣。"他亲了亲她气得发抖的猫耳,"顺便一提,今晚的刀法退步了。"
——————
翌日民政司的登记簿上,多了对奇怪的新人:
新娘全程冷着脸,却在按手印时偷偷把猫爪印也摁了上去;新郎的金丝眼镜碎了一片,颈侧还有新鲜的抓痕。
而般若当天的账本写着:
**『结婚证工本费(两次)』**
**『衬衫赔偿费』**
**『以及——夫人主动求婚的珍贵记录(无价,但希望多来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