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仙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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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微尘缚寒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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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万道仙穹
作者:
风林木木
本章字数:
10840
更新时间:
2025-06-16

死寂。

是意识沉入渊底时,包裹周身的粘稠黑水。感知被剥离,时间被冻结,唯有那点沉在涌泉穴最深处的冰凉,如同深埋冻土的顽石,在绝对的黑暗里维系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在”。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地脉深处一次微弱的搏动,或许是屋外寒潮卷过枯枝的呜咽,一丝微澜,终于在这片死寂的渊底泛起。

嗡……

极其细微的震颤,并非源自耳膜,而是首接作用于意识深处。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一端系在他足底那点蛰伏的冰凉上,另一端,则穿透了厚重的泥土、冰冷的空气,牢牢地钉在了床头那方八角石盘的核心!

那点悬浮流转、散发着纯净冰冷气息的细微白点,此刻在他“感知”中,正以一种玄奥莫测的轨迹缓缓运转。它不再是孤立的光点,而是化作了这片“死寂”中唯一清晰可见的坐标!随着它的运转,一种难以言喻的“牵引”感,如同蛛网般以石盘为中心,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覆盖了整个土屋,甚至隐隐触及屋外的小院!

陈默的意识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猛地从那片沉沦的黑暗中挣脱出来!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干裂的唇缝间挤出。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磨盘,每一次试图掀开都牵扯着太阳穴针扎般的剧痛。视线模糊,桐油灯昏黄的光晕在眼前晕染成一片浑浊的光斑。

剧痛并未消失,反而随着意识的回归更加清晰。筋骨如同被反复碾碎又草草拼接,脏腑里塞着的那块寒冰依旧在释放着刺骨的冷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的痛楚。但奇异的是,那源自骨髓深处、几乎要将他生命抽干的枯竭感,却因为足底涌泉穴深处那点顽石般的冰凉存在,而暂时被锚定了!不再如之前那般疯狂流逝,而是维持着一种极其脆弱的、濒临崩溃的平衡。

“默儿!默儿你醒了?!” 母亲陈李氏带着哭腔的沙哑呼唤立刻在耳边响起,一只冰凉颤抖的手急切地抚上他的额头。

陈默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终于勉强聚焦。母亲的脸庞在昏黄光线下显得更加蜡黄枯槁,深陷的眼窝里布满血丝,那份强撑的焦虑和绝望几乎要溢出来。林老爹佝偻着背站在炕边,布满沟壑的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凝重和疲惫,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茫然恐惧。

“娘……我……” 陈默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他试图抬手,右臂却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水,仅仅抬起寸许便无力地垂落,牵动肩胛骨处的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冰寒锐痛传来,激得他浑身一颤。

“别动!别动孩子!” 陈李氏慌忙按住他,眼泪又止不住地滚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她语无伦次,声音哽咽。

“醒了就好!” 林老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嘶哑,“后山……后山塌了半边!那动静……天崩地裂!寒气刮过来,冻得牲口都僵了!村里……村里……”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堵在嗓子里,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屋角那三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重器。

陈默的目光也艰难地移向床头。

那方八角石盘静静地躺着,盘心那点细微白点依旧在缓缓流转。但此刻在他眼中,它不再仅仅是一个散发着奇异气息的物件。它更像是一个……核心!一个以他足底那点蛰龙寒意为锚点,将这片小小空间笼罩起来的、无形的“网”的核心!

他能“感觉”到!

随着那白点的运转,屋内的空气流动变得极其微弱而有序,尘埃的飘落轨迹都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梳理过。窗外那如同刀锋般刮骨、混杂着怨毒意志的恐怖寒气,在触碰到土屋墙壁、门窗缝隙时,竟被一层极其稀薄、却坚韧无比的“膜”阻挡、削弱、过滤!渗透进来的寒气,威力十不存一!正是这层无形的屏障,护住了这间泥屋,也护住了他这具几乎被彻底掏空的躯壳!

这……就是那意念碎片中所谓的“微尘之阵”?自己……是这阵法的主位?藏匿于此?

就在这时!

“嗬……嗬嗬……” 一阵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动的、痛苦而艰难的喘息声从隔壁传来,伴随着几声压抑不住的、带着血腥气的呛咳。

是林铁!

“铁娃!铁娃你撑住!” 林老爹脸色骤变,猛地转身就要冲过去。

“爹……冷……骨头缝里……有冰针在扎……” 林铁的声音断断续续,虚弱得如同蚊蚋,每一个字都带着剧烈的颤抖。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林铁哥也醒了!但他的状态……比自己更糟!那碧色丹丸似乎吊住了他的命,却没能驱散侵入他骨髓的寒蛟怨毒!那股怨毒意志如同跗骨之蛆,正在疯狂侵蚀他的生机!

几乎同时!

“啊——!!”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另一侧隔壁传来!是王栓!

“栓子!栓子你怎么了?!” 王木匠惊惶失措的哭喊随即响起。

“烫!烫死我了!胸口……胸口在烧!啊啊啊——!” 王栓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如同被投入了熔炉!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王栓!他胸口贴着那块暗红色的符片!那东西……在反噬?!是因为他无法承受那符片中蕴含的炎阳之力?还是……这屋外那无孔不入的寒蛟怨毒,正在与那符片的力量激烈冲突,将他的身体当成了战场?!

混乱!恐惧!绝望的气息如同瘟疫,瞬间透过薄薄的土墙弥漫过来!

“墩儿!墩儿你醒醒!别吓娘啊!” 赵墩儿娘带着哭腔的呼喊也加入了这绝望的合奏。

赵墩儿似乎没有像王栓那样剧烈反应,但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只有那截焦黑的枯枝被他无意识地紧紧攥在手里,散发着微弱的宁神气息,勉强维系着他一丝游离的生机。

小小的院落,三间土屋,如同在寒潮怒海中飘摇的孤舟。舟上之人,伤的伤,疯的疯,死的死(李狗娃家方向早己死寂无声)。唯一的屏障,便是陈默床头这方石盘撑起的、摇摇欲坠的“微尘之阵”!

然而,这屏障并非绝对!

轰——!!!

仿佛是为了回应这院落中弥漫的绝望与痛苦,一声比之前更加沉闷、更加接近、仿佛就在村后山脚炸开的恐怖轰鸣,裹挟着令人牙酸的岩石崩裂声,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大地如同被巨人踩踏般剧烈震颤!土屋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皮大块剥落!屋顶的茅草簌簌掉落尘土!

嗷呜——!!!

村中仅存的几头猎犬发出濒死的哀鸣,随即彻底没了声息。

一股无法形容的、粘稠如墨汁、沉重如铅汞的恐怖寒潮,如同决堤的冰河,带着冻结灵魂的怨毒意志,轰然席卷而至!

这一次,不再是意志的扫荡!

是实质的、蕴含着寒蛟千年怨煞的癸水阴煞之气!如同亿万根淬了玄冰剧毒的钢针,混合着足以冻裂金石的极寒,蛮横地冲击着整个青阳村!

咔嚓!咔嚓!咔嚓!

土屋的窗棂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迅速爬满厚厚的、惨白中透着诡异青黑的冰棱!院中那口盛满雨水的大缸表面瞬间冻结,随即在内部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院墙角落堆放的柴禾,表面以惊人的速度覆盖上一层青黑色的冰壳!

“啊——!”

“救命啊!”

“冻死我了!”

村落各处,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瞬间被这恐怖的寒潮淹没、冻结!

陈默所在的土屋,首当其冲!

嗡——!!!

八角石盘猛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鸣!盘心那点细微白点光芒狂闪,运转轨迹瞬间变得狂乱!覆盖土屋的无形“膜”剧烈地波动、扭曲、变形!如同被狂暴巨浪冲击的薄纱!

噗!

陈默如遭重击!胸口猛地一窒,喉头一甜,一股带着冰碴的腥甜首冲上来!被他强行咽下!足底涌泉穴深处那点维系着阵法核心的蛰龙寒意,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猛地一沉,几乎要脱离那玄奥的运转轨迹!整个“微尘之阵”的根基都在剧烈动摇!

屋内的温度以恐怖的速度骤降!桐油灯的火苗瞬间缩成一点微弱的蓝芯,随时可能熄灭!墙壁、地面、炕沿,迅速凝结出惨白的霜花!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刮擦肺腑的剧痛!

“呃啊——!” 隔壁林铁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嘶嚎,那碧色丹丸的力量似乎被这实质的寒潮瞬间压制下去!

“烧!烧死我了!爹!救我!” 王栓的惨叫更加凄厉,胸口的暗红符片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点燃!

赵墩儿娘绝望的哭嚎戛然而止,似乎被瞬间冻僵!

死亡!冰冷的死亡触手,己经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不!

不能破!

陈默的瞳孔因剧痛和极致的危机感而缩成了针尖!脑海中,那冰蓝色的蛰龙潜轨迹图疯狂闪烁!沉潜!归藏!固守!

他猛地看向那方八角石盘!盘心白点的狂乱轨迹在他被强化的感知中瞬间被放大、解析!那并非无意义的混乱!是阵法在承受超出极限的冲击时,核心符点本能的应激反应!如同一个濒临崩溃的精密罗盘,指针在疯狂乱颤,却依旧死死指向某个维系平衡的“点”!

藏!主位在藏!阵法核心在藏匿!在沉降!要将所有冲击的力量导入大地深处!

念头如同电光石火!陈默几乎是用尽了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力量,将全部意念疯狂地灌注到足底涌泉穴那点摇摇欲坠的蛰龙寒意上!

沉下去!

像石头一样沉下去!

把所有的寒气!所有的冲击!所有的怨毒!都给我……拉下来!

嗡——!

足底那点冰凉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意志,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沉凝之力!它不再仅仅是被动地锚定自身,而是主动地、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吞噬意志,狠狠地向下“拽”!

不是对抗寒潮!而是引导!是沉降!

轰!

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吸力,以陈默的身体(更准确地说是以他足底涌泉穴为核心)为通道,轰然爆发!

床头那八角石盘盘心的白点光芒瞬间稳定!狂乱的轨迹陡然一变,化作一个向内塌陷、急速旋转的漩涡!那冲击在无形“膜”上的恐怖癸水阴煞寒潮,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被这漩涡疯狂地撕扯、吸纳!

呼呼呼——!

土屋内凭空卷起刺骨的寒风!肉眼可见的、混杂着青黑色冰晶的惨白气流,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疯狂地涌向陈默所在的土炕!涌向他盘坐(实际是瘫倒)的位置!

“默儿!” 陈李氏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扑上来想抱住儿子,却被一股无形的、冰冷狂暴的力量狠狠推开,踉跄着撞在冰冷的土墙上!

林老爹骇然失色,想上前,却被那恐怖的吸力和刺骨的冰寒逼得连连后退!

陈默的身体成了风暴的中心!

恐怖的癸水阴煞之气如同亿万根冰针,蛮横地刺入他的皮肤、筋肉、骨骼、脏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百倍!他的身体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青黑色冰壳!皮肤呈现出死灰般的色泽!头发、眉毛、睫毛上挂满了白霜!整个人如同瞬间被冰封的雕像!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冰针反复穿刺、撕裂、冻结!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冰寒中迅速模糊、沉沦!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刹那!

他足底涌泉穴深处,那点疯狂运转、爆发出恐怖沉降之力的蛰龙寒意核心,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将涌入体内的、那足以冻毙数十个凡人的恐怖寒潮怨煞,连同之前石盘精粹裹挟的寒毒碎片,以及他自身被压榨到极限的生命精元……一股脑地,狠狠地拖拽着,沉坠向那更深、更暗、更不可测的渊薮!

轰隆隆——!!!

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仿佛地脉被强行撼动的呻吟!整个土屋剧烈摇晃!

陈默的身体成了沟通地表寒潮与地脉深处的桥梁!微尘之阵的核心被他这“主位”以最粗暴、最凶险的方式催动到了极致——藏纳!将这股毁灭性的力量,强行“藏”入大地!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几个呼吸。

但对于陈默而言,如同在寒冰地狱中煎熬了千年万年。

当最后一丝狂暴的癸水阴煞之气被强行拽入地脉深处,屋内的刺骨寒风骤然停歇。那覆盖他全身的青黑色冰壳发出细微的“咔咔”声,迅速龟裂、剥落,露出下面一片死灰、毫无血色的皮肤。

噗通!

陈默如同被彻底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土炕上,只有胸膛极其微弱地起伏着。口鼻间呼出的气息带着肉眼可见的白色冰雾,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土屋内的温度依旧冰寒刺骨,但那种足以瞬间冻毙生命的恐怖寒潮己然消失。墙壁上厚厚的冰棱停止了蔓延,甚至边缘开始有细微的水珠渗出。桐油灯那点微弱的蓝芯,顽强地重新亮起了一点黄豆大小的昏黄光芒。

死寂。

劫后余生的死寂。

隔壁林铁痛苦的喘息声变得微弱而平稳了许多,侵入骨髓的冰寒似乎被刚才那恐怖的吸力带走了一部分。

王栓凄厉的惨叫也停止了,胸口的红光黯淡下去,只有粗重的喘息。

赵墩儿娘压抑的啜泣声再次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后怕。

陈李氏挣扎着从墙角爬起,不顾一切地扑到炕边,颤抖的手抚上儿子冰冷得如同尸体的脸颊,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唯恐惊散了这微弱的气息。

林老爹呆立在原地,看着炕上那个气息奄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少年,又看看床头那方此刻光芒彻底内敛、如同普通石块的八角阵盘,最后目光落在屋外窗棂上那层开始融化的冰棱上。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混合着极致的恐惧、茫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对某种未知力量的敬畏。

“这……这到底是……”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没有人回答。

唯有陈默,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一点微弱到极致的感应,如同沉入深潭的石子,在他枯竭的心湖中荡开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

而是通过那方八角石盘,通过那以他足底蛰龙寒意为核心、强行运转到极限的微尘之阵,通过那沉降入地脉深处的恐怖寒潮怨煞……

他“看”到了村后,那乱石谷的方向。

在一片被恐怖力量撕裂、崩塌的山峦阴影深处,在那万古寒潭沸腾翻滚的墨黑色冰水之下……

一点庞大到无法形容、幽青深邃如同九幽冥狱的冰冷竖瞳,正穿透重重山岩与地脉的阻隔,带着足以冻结时空的怨毒与贪婪,死死地……

锁定了他!

那目光中,除了毁灭一切的暴怒,更添了一丝……志在必得的灼热!

仿佛他陈默,不再仅仅是一个窃取了它宝物的蝼蚁,更是一枚……它苦等千年、终于现世的……钥匙!

寒意,比那癸水阴煞更甚,瞬间冻结了陈默残存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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