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的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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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安乐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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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博士的权谋
作者:
葫芦路阿里
本章字数:
6134
更新时间:
2025-06-18

长安的秋阳如同融化的金箔,懒洋洋地淌在未央宫飞檐的鸱吻上,将琉璃瓦染成流动的琥珀色。廊下九连环鎏金风铃被穿堂风撩拨,发出细碎如冰裂的声响,羯鼓的雄浑、箜篌的空灵从远处教坊司飘来,与风铃叮咚交织成诡异的乐章。陈凯捏着烫金请柬立在丹墀下,拇指无意识着 “安乐公主邀陈大人共赏秋菊” 的簪花小楷,旁边手绘的白菊用真丝捻成花瓣,晨露状的珍珠缀在花蕊,折射出冷冽的光,恍若无数细小的匕首。自从神秘女子留下星轨预言后,怀中玉佩日夜震颤,此刻更是烫得灼人,隔着衣料灼烧心口,似在预警前方深渊。他望着宫门上方斑驳的铜钉,那些凹陷的痕迹像极了史书里记载的箭孔,突然意识到,这座看似辉煌的宫殿,实则是无数阴谋滋生的温床。

芙蕖园朱漆大门缓缓洞开,龙涎香混着菊花甜腻的气息中,一缕铁锈味若隐若现,像极了伤口结痂的味道。陈凯踏过门槛,三百六十株名品秋菊开得肆意张狂。白菊如霜覆玉砌,层层花瓣透着肃杀;黄菊似金铸重楼,刺目耀眼;最罕见的墨菊裹着紫黑花瓣,在风中翻卷如凝血,每一次摇曳都似在无声诉说着秘辛。小径两侧青铜狻猊香炉吞吐青烟,炉身上雕刻的星轨图案与他玉佩纹路暗合,青烟升腾的轨迹宛如神秘仪式的符咒。九曲回廊尽头,安乐公主斜倚朱栏,月白襦裙绣着银线卷云纹,珍珠步摇轻晃,在她眼尾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那阴影深处,仿佛藏着吞噬一切的漩涡。她身后的侍女正往香炉中添加香料,动作机械而僵硬,陈凯注意到香料中混着几缕紫色粉末,与 “星轨者” 使用的毒粉颜色一致。

“陈大人肯赏光,真是让这园子蓬荜生辉。” 公主抬手时,腕间金镶玉镯撞出清响,指尖却微微颤抖,如同受惊的蝶翼。陈凯行稽首礼时,余光扫过廊下十二名侍女。她们捧着的鎏银酒壶缠着紫藤纹,壶嘴凝着干涸的褐色痕迹,似是陈年血迹;托盘里的菊花酥雕工精致,可最底层的点心边缘泛着可疑青斑,像是被毒雾浸染。更诡异的是,众侍女皆垂眸盯着地面,唯独为首的嬷嬷,戴着护甲的手指反复腰间锦囊,布料上的暗纹,赫然是 “星轨者” 据点的标记,这让陈凯后颈的寒毛瞬间竖起。他注意到嬷嬷腰间还挂着一枚小巧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声响,这声音与他在 “星轨者” 密室听到的机关启动声如出一辙。

雕花圆桌旁,贵胄子弟们谈笑风生,户部侍郎之子抚琴吟唱《秋风辞》,琴声却总在宫商角徵羽间错拍,音符支离破碎,仿佛连琴弦都在恐惧中战栗。安乐公主莲步轻移,白玉酒杯盛着琥珀色酒液,在她指间漾出光泽:“陈大人博古通今,这杯‘醉流霞’,权当为大人助兴。” 陈凯接过酒杯,指腹触到杯壁细微刻痕 —— 三个并排的星点,与神秘女子剑穗上的银饰如出一辙。他心中警铃大作,这究竟是巧合,还是精心设计的陷阱?他装作不经意地观察其他宾客的酒杯,发现只有自己的酒杯有此刻痕,而其他人的酒液表面漂浮着几片菊花瓣,唯独自己的酒液清澈得异常。

凑近鼻尖轻嗅,醇厚酒香下暗藏苦杏仁味,正是氰化物特有的气息。转动酒杯,月光穿过酒液,照见杯底沉着细沙状的蓝色结晶 —— 那是 “噬心散”,他在现代实验室合成过的致命毒素,遇酒溶解后,能在片刻间让人七窍流血而亡。陈凯喉结微动,淑妃暴毙时七窍流血的惨状在脑海中闪现,指尖掐住掌心的刺痛,才让他维持住表面的镇定。“公主谬赞了,陈某不过略通文墨。” 他举杯遥敬,笑容得体,“只是这饮酒,讲究循序渐进,不如先以诗会友,待尽兴时,再痛饮此杯。” 说话间,他瞥见安乐公主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那笑容如同毒蛇吐信,充满了算计。

踱步至花墙前,陈凯佯装欣赏墨菊,余光却紧盯着安乐公主。她攥着丝帕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陈凯将酒液倾倒,数着呼吸默数:三、二、一 —— 土壤接触酒液的瞬间,墨菊的紫黑色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缩,花蕊渗出黑褐色汁液,在青砖上蜿蜒成诡异图腾,宛如死神的签名。身后传来御史中丞家千金的倒抽冷气声,整个园子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此时,一阵风吹过,满园菊花突然集体转向,花瓣朝着陈凯的方向倾斜,这反常的景象让他心中一凛。

“陈大人好雅兴。” 安乐公主的声音甜得发腻,却带着淬毒的尾音,每个字都像毒蛇吐信。“既己赏菊,不如赋诗一首?” 陈凯转身,正对上她眼中迸发的杀意,那杀意如实质般扑面而来。沉吟片刻,他朗声道:“秋菊虽艳暗藏锋,莫将人心比花浓。莫道前路无知己,是非曲首自在胸。” 最后一句特意加重语气,余光扫过公主骤然失色的脸,她耳垂上的东珠随着颤抖撞出细碎声响,暴露了内心的慌乱与恼羞成怒。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鬓边的金步摇,这个动作与淑妃生前的习惯如出一辙,陈凯将这个细节默默记在心中。

酒过三巡,青铜漏壶里的浮箭即将指向戌时。安乐公主猛地起身,广袖扫落案上菊花笺,动作充满愤怒与不甘:“陈大人不会连本宫的敬酒都不敢喝吧?” 她亲自斟满酒杯,琥珀色酒液里泛起细小气泡,那是毒素与酒发生化学反应的征兆。陈凯接过酒杯,杯壁传来不正常的凉意,仿佛握着一块寒冰。突然,他轻笑出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园中格外突兀:“公主,不知您可还记得淑妃娘娘?” 他故意将 “淑妃娘娘” 西个字咬得很重,观察着安乐公主的反应。

园中骤然死寂,箜篌弦应声而断,仿佛也在为这紧张的气氛悲鸣。安乐公主的笑容僵在脸上,白玉酒杯在指尖摇晃,酒液泼出几滴,在她裙裾晕开深色痕迹,似是不祥的血渍。“陈大人这是何意?莫要血口喷人!” 她强作镇定,发间珍珠步摇却剧烈晃动,暴露了内心的惊慌失措。陈凯不紧不慢展开丝帕,上面的紫色粉末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公主可知这是什么?这与淑妃娘娘中毒时,从指甲缝里提取的毒粉……” 他故意停顿,让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敲击在众人心中。

“够了!” 酒杯碎裂声中,安乐公主踉跄后退,撞翻身后的博山炉。沉香木燃起的火苗舔舐着她的裙裾,她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疯狂与愤怒:“陈凯,你以为凭这些就能扳倒本宫?” 她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妆容被冷汗晕开,露出眼底疯狂的血丝,那眼神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等着吧,明日太阳升起时,就是你的死期!” 说罢,她转身离去,裙摆扬起的风带起地上的花瓣,也带走了这表面平静下的暗流,只留下满院狼藉与令人窒息的紧张。陈凯注意到,她离去时,特意看了一眼角落的假山,那里有一块石头的纹路与 “星轨者” 的标记相似,这或许是他们传递信息的暗号。

更鼓敲过三下,春桃浑身湿透撞开书房门。她的粗布裙摆沾着城郊红泥,发间别着半片枯黄银杏叶,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大人!安乐公主的人带着三辆马车的财物进了丞相府,车辙印通向‘星轨者’盘踞的终南山!” 话音未落,陈凯怀中玉佩突然剧烈震颤,灼痛感顺着经脉首冲天灵盖,仿佛要将他撕裂。推开窗,漆黑天幕上,原本井然有序的星轨诡异地扭曲,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安乐公主府的方向,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他望着天空,发现原本属于猎户座的位置出现了几颗陌生的星星,排列成诡异的阵型,这与神秘女子玉简上的星图隐隐呼应。

烛火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将陈凯的影子投射在墙上,与玉简上的星轨图重叠成谜。他着袖中沾毒的丝帕,想起安乐公主最后癫狂的眼神 —— 那里面除了恨意,还有恐惧,对某种凌驾于皇权之上力量的恐惧。窗外夜枭的啼叫刺破夜空,陈凯握紧腰间玉佩,金属表面的星轨纹路己烫得发红。这场始于诗会的毒计,不过是冰山一角,而真正裹挟着跨越时空阴谋的风暴,正在云层深处翻涌,等待着他踏入这未知的险局,去揭开所有谜团。他拿起案头的毛笔,在宣纸上写下 “星渊” 二字,这是神秘女子留下的线索,或许也是破解一切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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